看到留言的沈景时马上抬起头来,坐在对面的倒悬,同一时刻也掀起眼睫。
“你不好好吃饭,回复什么评论。”
“太烫了。”倒悬一面说着,一面将汤匙里刚刚吹凉的汤喂到嘴巴里,“刚好又看到你发了。”
气氛一时变的微妙起来。
客厅里只能听到汤匙碰触碗沿发出的清脆响声。
就在这时,倒悬刚刚放下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坐在对面的沈景时被这声响吸引,看过去时,倒悬已经拿起手机,起身走开了。
怎么了?
沈景时看着倒悬一直走到大门位置,才接起电话,跟人低声说了什么,过了一分钟左右,倒悬回到客厅,扬声道,“阿姨,帮我拿件外套下来。”
沈景时看倒悬的脸色有些难看,刚想说什么,倒悬就又接通了电话,这次没避讳沈景时,“我要出门,马上来接我。”
“你现在出门?”
“嗯。”
沈景时看了一眼挂着客厅,装饰作用大过指示时间的吊钟,“现在都八点多了——你现在出去,晚上还回不回来啊?”
“不知道。”或许是遇到了什么急事,倒悬的声音稍显烦躁和冷漠。
沈景时不好再说什么,看着桌子上阿姨给倒悬盛的满满一碗,却没得及喝上几口的汤。
上去拿外套的阿姨下来了,把外套递给倒悬,倒悬披在身上,又拿了车钥匙就匆匆走了。
……
第二天睡醒后,起床洗漱的沈景时听到声响望了一眼,正看到阿姨蹑手蹑脚进他房间把要洗的衣服收出来的场景。
阿姨拿了衣服过来,沈景时吐掉嘴巴里的泡沫问了句,“阿姨,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六七点的时候吧。”
沈景时八点起的床,也就是说倒悬才回来一个多小时。
洗衣服前,惯例翻口袋的阿姨,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叠好的纸,顺手就放在了盥洗台上,沈景时刚在上面刷牙,盥洗台边沿还有点水渍,纸放上去,中间那一块很快就被沁湿了。
沈景时连忙伸手拿起来。
只被浸湿的字,已经从纸背透了出来。
沈景时只看到‘手术知情’四个字,整个人悚然一惊——他在医院跟谢闵陪护他妈的时候,也有这么一张单子。
看着阿姨放着水就下楼去了,沈景时打开纸张看了一眼。
手术知情同意书。
患者签名那一栏写的是尤秋艳,与家属签名的尤商笔迹一致,看签的同意手术的时间,却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了。
沈景时忽然想到之前跟倒悬在景区买旗袍那件事。那时候倒悬就跟他说了,他有个奶奶生病在住院。
那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都在医院陪护吗?
……
银灰色的窗帘低垂着。
只从窗帘没有拉拢的缝隙里,透进来了些正午时分才有的灿烂阳光。
看倒悬这一觉睡到下午两点都没醒的沈景时,轻手轻脚的走进了他的房间。
大半张脸都陷在枕头里的倒悬,手掌微微蜷缩着,放在脸侧,走到床边,还在想怎么叫醒他的沈景时,冷不丁在低头时,和突然睁开眼睛的倒悬四目相对。
“你醒了?”
刚刚睡醒的倒悬,看着没平时那样内向和无害,他的眼神显得有几分犀利,在眨眼之后,这目光里的犀利就被揉到眼角的手掌遮挡住了。
“起来吃个饭再睡吧,都下午两点了。”沈景时对倒悬印象真的好,尤其是上午翻到那张手术知情同意书之后。对现在的倒悬简直可以说是有点爱怜。
“好困。”
“我端上来给你吃?”看着倒悬这张稚气未脱的脸,再联想到他孤身一人住在别墅里,沈景时很容易就往那身世悲惨,从小只能和奶奶相依为命的小可怜上联想。
倒悬躺在枕头上,捏着被子看他。
“我下去端啊,你别又睡着了。”看着他没有拒绝,沈景时转身下了楼——他承认自己对倒悬有舔的成分,但还有一方面是,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的话,倒悬的成长环境其实跟他是差不多的。
差不多的人,就很容易共情。
沈景时下去端了饭上来,因为阿姨怕他什么时候醒了,饭菜一直都热着。
躺在床上的倒悬坐了起来。他肩膀很单薄,可能因为经常久坐,放松下来的话,背就稍微有些佝偻——也只是一些。
他头发很碎,在枕头上睡翘起来了,本来乖乖服帖在脸上,额上的碎发,东翘一缕,西翘一缕,更显出种不谙世事的少年感。
沈景时看他坐在床沿上,安静的吃着饭,偏瘦的指骨,抱着瓷白的碗沿,愈发显出种玉质感。
沈景时给他夹的菜里,有带骨头的菜,怕他要吐,把垃圾桶都提过来了。然后就在一旁的吊椅上坐下,看着他慢慢的吃。
“虽然我们认识的不算久,但现在好歹也算一起共事了。”
“呃——我年纪比你大。”
“你要遇到点什么事,自己心里扛不住了,可以跟我说。”
“我……嘴巴还挺严的。”沈景时一面说着,一面被局促感逼迫的用掌心不断的摩擦着裤缝,“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