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并没有多少客人。
“你呢?”
“现在在做什么?”
谢闵问他。
沈景时正要坦言,倒悬却已经替他开口,“现在,我们算是自由投资人。”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不过那是倒悬的职业,和赋闲的他无关。
谢闵却格外注意‘我们’这两个字,他看着在倒悬开口后,就陷入沉默,用手托着脸颊,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的沈景时——他还是那么漂亮,餐厅里那种明澄澄的光线,让他的轮廓,像是层层叠叠的剪纸图案投射在墙上——朦胧,且美好。
哪怕谢闵再迟钝,也该明白两人此时存在的关系了。
和半年前相比,沈景时更美丽,也更缺乏生气了,他对什么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甚至连说话都懒。
一顿接风宴,就这么结束了,倒悬要叫来服务员结账,谢闵却在他之前将钱夹在了上菜单里。
“好了,走吧。”他如今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支付一切账单。
沈景时也明白,拿上衣服,和他离开了座位。
……
不知道吃到了什么过敏的东西,还是气候不适应,倒悬身上长了很多疙瘩,沈景时开车送他去了医院挂针。
因为天色晚了,沈景时就准备和谢闵先回去,休息一夜,明天再来看他,倒悬答应的好好的,等沈景时坐上了车,准备走的时候,又打了电话,让他留下陪自己。
“睡一夜就好了,我明天早上早点来。”沈景时哄他。
“不。”
“我呆着也什么都做不了啊。”
“我不管。”
沈景时无奈,解开安全带就下了车。感觉到他对倒悬这个弟弟的顺从,有些受限于他的意思的谢闵,和他一起下了车。
沈景时已经挂了倒悬的电话,和他说自己会回去,谢闵叫住他,两人在昏暗的停车场说了会儿话。
他果然在最后问了倒悬和他的关系,早就料到有此一问的沈景时,比他自己想的还要平静,“我也该算……跟他在一起了,或者更直接的说,是被他包养。”
“……你喜欢他吗。”
“喜欢啊。”靠在车门上的沈景时笑了一声,“他长得也不错,钱也多的花不完。”
“你喜欢他的钱。”
沈景时反问他,“谁不喜欢钱?谁想过那种——想要什么都得不到,每个半夜,都为明天发愁,哭的睡不着的日子啊。”他描述的正是他的曾经,“谁想要一直过那种日子啊。”
“你可以说我虚荣,说我拜金。”
“可一旦过过那种,什么都不用发愁,每天睁开眼,是生活,而不是生存的日子,就不想再回去了。”
谢闵怎么可能这样说他呢。他喜欢钱,可又在自己这个好友,人生最低谷,最窘迫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拿出一大笔钱给他。
大家都会觉得,朋友之间,力所能及,当然要帮一把,但当这种事真的摆在眼前,又会有多少人,愿意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的朋友做出这种‘力所能及’的事呢。
他本来可以做一朵开在花园里的玫瑰,倒悬却要他只为自己开放。于是用琼浆做雨露,钻石做器皿,将他放在温室里,摘光了所有叶子,只留下枝头那朵正在开的花。现在一点点生活的风霜都能让他即刻凋零。
一辆车行驶进了停车场,明亮的光柱,正打在沈景时的身上。
他周身漂浮着灰尘。
受惠于他的谢闵,绝不会对他有任何指摘。
“我就是这么现实的人。你不该,把我想的那么好。也不该爱上你所臆想的,那么好的我。”沈景时扶了下手肘,同时唇瓣颤抖的,呼进了一口气,“现在,看清了吧。”
说完,就在他转身准备进入电梯,回到医院里的倒悬的身边的时候,谢闵忽然从身后抱住了他。
“你这么说,是不是等同于告诉我,我还有机会?”
“比起你喜欢女人,我只能选择成全,你因为钱,接受一个男人,反而是让我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沈景时离开,是为了躲避他。
“我也有很多钱。”
“如果不够,我可以赚更多。”
他明白他这辈子遇不到第二个这么喜欢的人了。从年少陪伴,再到人生最低迷时,向他投来的那一束光。
人的一生太短太短了,短的只够被一个人惊艳,爱上一个人。此后年年岁岁,遇到的所有心动的人,都带着这个人的影子。
沈景时拉了一下他紧贴在自己身上的手掌,想将他拽开,谢闵却收的更紧。
“我不要错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