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爆开,将这只地狱之眼直接炸成了虚无。
士气大振,众人齐齐叫好。
边界也在最后一次震荡之中,彻底破碎!
“嘶——”
令人头皮发麻的地狱之眼,如蝗虫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魏凉挥动广袖,冰霜罩住千百丈,将每一只地狱之眼都控制在霜冻的范围之内,不容它们侵袭尘世。
林啾散化成莲,漫天金莲旋转飞舞,闪逝的金光切入地狱之眼,那些吱吱乱叫的怨毒怪眼顿时发出尖利的哀嚎声。
“打不动!”王卫之的烈焰重剑斩在一只因为冻结而行动缓慢的怪眼上,那怪眼却丝毫破损也无。
其余的人也一样。
地狱之眼本身便是源力,与世间的寻常力量根本不在同一个级别。
眉双冲杀在最前面。她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完全放弃了自身的防御。
只见她的双臂化成了条条赤藤,不停地击打那些怪眼。
忽然,一缕藤尖扎入一只地狱之眼,眉双心头一跳,注入毒素。
“嘭!”地狱之眼爆成一滩黑水。
她兴|奋大喊:“被金莲击破的那些可以杀!”
众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剑修,闻言,顿时找到了突破口,只见道道剑影掠向那些被林啾击破小口的地狱之眼,将它们接二连三地挑杀。
林啾压力骤减!
有众人相助,她就无需多花费力气再回头一只只击杀怪眼。
她心神一荡,胸中更觉豪迈。
只见漫天金莲齐齐一颤,莲瓣纷飞,化成了更细小的莲,像一张金色的大绸缎,向着那肮脏污浊的地狱怪眼镇压过去。
道道金芒散射,莲光击中金绸覆盖的每一只怪眼,将它们一一割裂。
众修士紧随她的脚步,拼尽全力将她“加工”过的地狱之眼尽数击杀。
林啾发现,地狱之眼破灭之处,会留下一滩小小的黑色痕迹,它们仿佛不存在于世间,众修士都无法察觉它的存在,毫无障碍地在这一滩滩黑迹之上穿来穿去。
心念一动,她尝试着将它们包裹、吞噬。
一股极熟悉的感知轰然席卷她的脑海!
这一瞬间,被她忘却的那些记忆如潮水一般淹没了她。
林啾忽然记起,自己那具凡世之躯死去之后,带着不甘和怨恨的魂魄被人抓住,封进了一个密闭的空间,种种酷刑接踵而至,让她几欲发狂。
她的挣扎、呼救、求饶、癫狂,都被死死封锁在那只小小的炼灵炉里。她的痛苦和绝望无声无息,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仿佛永无解脱。
她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就要下地狱?是她不孝吗?她把什么都给他们,都给那个弟弟,做一个天字第一号大孝女行不行?!她把命都给他们行不行?!
酷刑无休无止。周遭的囚徒,一个接一个都被带走了,只有她被留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是因为她不够心|诚对不对?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就算再怎么折磨她,逼她癫狂,逼她疯魔,她还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啊!
她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啊!酷刑可以逼她屈服,但却无法让她发自内心地认定自己有罪啊!
每一次听到脚步声响起,听到那一男一女两个地母使者的声音,她的心中都会燃起名叫希望的火焰,盼着他们看她一眼,将她救出苦海。
然而,希望一次又一次破灭。绝境之中,无人听到她的哀嚎。她的挣扎毫无意义。
终于有一天,她忽然想通了。
如果没有犯错的人要受到惩罚,那就是不公。向着不公的命运乞怜,当真是可悲又可笑。
与其扭曲自己,倒不如破罐子破摔——我就是这样了,不变了,爱咋咋地!
反正……痛啊痛啊也习惯了。
她不知道从期盼那两个人到不屑那两个人再到彻底无视那两个人究竟用了多久。
那一段漫长的旅途中,她心中的信念却是被打磨得越来越坚不可摧。她对自己的过往再无一丝怀疑,若是那样扭曲的心灵可以上天堂,而她坚持自己却只能下地狱的话……
哪怕永远留在地狱,那又何妨!
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一天变成了一朵小小的莲花,也许就是那么刚好,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日子,她正好就绽放在了魏凉的眼睛里。
……
林啾每一缕意念都在颤动,她敞开了胸怀,尽情与身边无处不在的冰霜拥抱。
用她的心,贴着他的心,一起飞舞。
那些黑色的残迹,是冰寒到极致之后燃起的阴火。林啾被它熔炼了万年,再遇“老朋友”,神魂之中不禁发出阵阵尖啸,她也不知那是兴奋,是狰狞,是畅快,还是澎湃的杀戮欲|望。
她不是圣母,什么宽容原谅,不存在,根本不存在。
她要吞了它们,将它们彻底碾碎,化成自身的养分。她要逆流而上,灭了那些地狱中蛆虫,亲手给自己讨回一个迟来的公道!
不知不觉,在魏凉的引领下,众人已穿过了边界,落到一个奇异的地方。
在这里,视觉消失了,眼前唯余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