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门外传来了挥鞭声,几人面色一变,连忙上前候着,等果真见了人下来,忙行礼道:“妾见过皇上,皇上圣安!”
她起身后,抿唇笑道:“刚刚妾还和身边宫人商量如何添置耳房呢!又怕坏了风水,还没商量好,您就来了,不如您指点一番?也好直接叫造办处动工!”
康熙走在前面,站在月台上,“朕说呢,你正好就在外面了,原是造办处的人来这儿了!”
进了正殿,造办处的人忙跪下请安。
康熙一挥手,几人退后,只见皇帝拿起图纸,在那儿细细看着。
“朕对风水堪舆也不甚了解,只知景阳宫在东六宫最东北处【1】,方位属实不吉,为艮卦,五行属土,修建建筑时,宜高不宜低,才可破解,所以前朝许是出于这一考量,才将规制提高,成了单檐庑殿顶。”
他没说的是,艮卦主少男,所以,许多妃子并不愿在这里居住。
富察舜华一脸惊诧,带着些微的赞叹与崇拜,看得康熙胸中油然而生万千豪气,“皇上还说不了解?妾对这个,可是一窍不通呢!您莫不是拿着妾寻开心
呢?”
说着,便偏过了头,仔细看着图纸。
康熙伸手想要揽着她,却被躲开,顿时哭笑不得,“你啊你,还与朕使起小性子来了。”
“身为帝王,自然要虚怀若谷,谦逊厚德,况且,这风水之事,朕只是略知皮毛,这点微末见识,说出去都是贻笑大方,何必呢?”
富察舜华闻言,这才满意。
“以朕看,景阳宫地面开阔,实则许多处都没有用到,显得越发寥落了,这样,正殿两旁各修一座耳房,后殿的东西配殿就按着永和宫来,在北方修三座耳房,你乐意住在后殿,那就住着,左右,正殿本就是升礼之处。”
听罢,富察舜华不由嘟唇,细细思索着,手指顶着白皙微有弧度的下巴,“可是,如今已是要入九月了,这要多久才能完工啊?”
她对盖房子这事儿,属实没有时间概念。
康熙也不大清楚,犯了难。
造办处的人忙上前道:“回禀皇上,靖嫔主子,不过几间耳房,规制大减,多加几个人,约莫九月下旬便可完工了。”
确定好了时间,两人就进了后殿,正殿由着造办处折腾测量。
桌上摆着一个红瓷花瓶,其中插着一支花房特意培育出的轻见千鸟,红瓷玉花,红的热烈,白的无暇,如画一般。
她为康熙斟了一杯茶水,是采的新鲜菊花晒干了冲泡的,“皇上怎的这个时间来了?外头有些燥,尝尝这菊花茶,最是下火了!”
康熙双眸含笑,“从御花园掐的?”
闻言,富察舜华一怔,而后脸红到了脖子根儿,低垂着脑袋,讷讷应了一声,“嗯……不能掐吗?”
“自是随你的便,别蝗虫过境一般,给朕的御花园掐秃了就成!赏景都无处可去了!”
富察舜华听此,更是脸色爆红,一拳锤在了康熙胸口,大声嗔道:“皇上!您又打趣妾!”
康熙乐不可支,忙将她的手抓住,握在手中,“再不了,再不了!就当你大人有大量,把这事儿揭过去吧!”
“以后啊,你去御花园揪多少花,朕都不打趣了,春日兰花牡丹,夏日荷花茉莉,秋日桂花菊花,冬日梅花,你随意!秃了还有朕兜底儿呢!”
富察舜华轻哼一声,下巴一仰,让
人不觉无礼,只余娇俏,“皇上又在消遣妾呢!妾是有多大的肚量,能以一己之力,把御花园折腾秃了?”
她转而折腾起了桌上那唯一的一朵菊花。
康熙忙拉过她的手,无奈道:“好了好了,你可别再辣手摧花了!调侃你两句都不让,真是个娇气包。”
富察舜华面有得意,微微抬起下巴,一副傲娇样儿,看得康熙更是心中放不下。
果真,男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帝王又如何?
你对他百依百顺,温柔解意,时日尚短还好,觉得心中安宁,可时间长了,嫌人家呆板无趣。
还是这等手段好用些,欲擒故纵,若即若离,不时再撒个娇,抱怨一下,发个小脾气,这就上赶着来了。
说白了,就是送上门的嫌弃,得不到手的巴巴捧着。
富察舜华心思百转千回,笑着问道:“这个时辰,皇上想也没用酒膳吧?正巧昨儿内务府给送来了前年酿的菊花酒,还未开封呢,也不知是何滋味,皇上可否能赏个光?”
康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中笑意点点,“既然爱妃如此说了,朕自当该全了你的颜面,尝尝……是何滋味。”
富察舜华心中呸呸呸,骂他色胚,面上却是一副全然无知的模样,只道:“内务府送来的,皆是上贡的好物,哪有滋味不好的道理?”
“说得也是。”
不多时,酒菜齐备,摆得满满当当一桌子。
这菊花酒有了些年头,自然有度数,醉人得很,富察舜华不胜酒力,又喝得多,面上微醺,双眸水润迷离。
“怎么……有点儿晕啊!”她抚着脑袋起身,身子摇摇晃晃。
康熙伏在她耳边,呼吸间带起微微的痒意,唇齿间笑意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