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彩玲将目光落在了气喘吁吁的春白身上。
那视线,阴冷得很,令人极不舒坦。
这个小丫头她认得,那日,就是她把戴佳常在送回了钟粹宫,也是由此,入了主子的眼,跟在丛双身边,时时看顾。
没成想,倒是个有手段的,直接把她踢了下去。
丛双一瞧她的眼神,就知她想得什么,又是冷笑不止,“你也别嫌弃,咱们这儿,早不是过去的冷宫了,如今人人巴结,便是宫内的洒扫位置,也有无数的人争抢,你啊,好自为之,回了内务府,哪还能有今日的好差事?”
又瞧了眼她的两个大包袱,“看看你这两个包袱,这才大半年,主子对你也实属不错了,该有的都有,不时还给多添置两套衣裳,你却越发地蹬鼻子上脸,伺候不尽心了!真以为主子是你能怠慢的?”
“既然降了等,就在底下好好学着点,看看别人是怎么当差的!”
彩玲被一通说教,气得脸红脖子粗,但如今她与丛双地位不对等,也只得暂且忍下了这口气。
拎着包袱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出了门,拉着脸,活像谁欠了她八百两银子。
等到了宫女们的住处,看着眼前一串的被褥,她便眼前一黑。
正巧此时闲着的宫女也多,就免不了好奇地看她一眼,不时说着悄悄话,询问她是如何被贬斥的经过。
除了在内务府的那段日子,她何曾受过这般的委屈?
扫视了一周,目光木然中透着阴森,掀唇道:“有什么可看的?就算我如今落魄了,我也曾是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与你们天壤之别,说不准主子何时就想起我了!在这儿指点有什么用呢?指点我,就能去主子身边伺候了?”
原本有几个想要上前打招呼的小宫女立时停下了脚步。
她不禁嘲讽一笑:“嗤!”
就有个宫女看不惯,拉下小姐妹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反唇相讥道:“谁有那闲工夫一直说你?不过是个被赶出来的,粗手粗脚伺候不得主子,现在,和我们一样的宫女罢了。”
她轻笑,微微挑眉,“有什么可值得嫉妒的地方吗?嫉妒你被降等?嫉妒你冲撞了主子?还
是嫉妒你和我们一样,睡大通铺啊?”
此话一出,屋内的其余五六个宫女全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却瞧见了彩玲恼羞成怒的面孔。
“你胡吣什么呢?仔细你的嘴!”
那个叫萱儿的宫女又是不甘示弱,道:“彩铃姐姐放心,我的嘴呢,总比姐姐的手脚是牢靠了百倍不止的!至少不会摔到主子身上去!我这嘴,也不敢议论主子半点!”
闻言,彩铃几欲昏厥过去,缓过来才指着她,手指颤抖着,咬牙道:“你很好,我记住你了!”
萱儿不以为意,转身带着小姐妹就要用饭去,“也不知道有些人神气什么,平平都是一样的奴婢,她反倒自矜自傲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大小也是个主子呢!”
“谁不知道春白已经顶了她的缺?还想回去?做梦呢?若非主子仁慈,留她在这儿,回了内务府,才没她好果子吃!”
“就是咱们这些人,上去也比她容易得多。”
叫萱儿的宫女字字珠玑,击中了彩玲的要害,气得她更是面色扭曲,眼中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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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双和墨竹在富察舜华身边伺候着,笑着道:“彩玲那边,可有的闹了,她素日在奴婢面前装的好,老老实实的,可遇到那些身份低一点的宫女太监,趾高气昂的,早就惹得万人烦了。”
桌上摆着一个全红的梅瓶,里面蓄着水,还散落着数枝白梅花。
富察舜华正摆弄着这些,闻言,只是笑道:“叫人盯着她就是了,别闹出来乱子,弄得乌烟瘴气就行,把人打发走了,就是好事。”
对着想害她并且已经付诸行动的,她不会手软。
“本来想晚点处理了她,没想到今儿她自己撞上来了,省了我的事儿了。”
将梅瓶推到墨竹面前,“放到外间的桌上去。”
秋云带着外面的霜雪气息进来了,揉了揉冻得泛红的脸,道:“主子,该点菜了,今儿内务府那边儿,送来了海边特有的大虾,都被冻住了,新鲜着呢!”
富察舜华来了兴致,“送了多少?”
“多着呢!送了三大坨,加起来得有十多斤了。”
她下了地,趿拉着鞋子,兴奋地直转圈。
“还是冬天好,海产应有尽有的,拿着冰块一冻,还是新
鲜的。”
“这样,今儿就来个全虾宴好了,白灼虾,清蒸虾,油焖大虾,龙井虾仁,虾饼,虾圆汤,再弄点小菜,两样素菜,就是一顿好饭了。”
“主子,不怕吃得腻歪吗?要不要再来几道别的菜?”
富察舜华只是摇头。
像虾蟹这类东西,她还真没有什么吃得絮了的时候。
“再弄点洋柿子果酱,或者甜辣酱,届时还可以蘸着虾饼吃。”
晚膳时候,富察舜华夹着虾饼蘸酱,手边是虾圆汤,面前是一碟子虾仁,吃得不亦乐乎。
见她用得香,丛双便道:“主子吃得好,下次还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