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好笑,自打当时还是李贵人的李嫔解了禁足令,就一直盯着戴佳常在,两人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把戏,但后者已是被吓破了胆子,时常告病,但好笑的是,十次里,竟有七八次是真的,生生被吓出来的。
满宫的嫔妃,胆子小成这样的,也只此一个了。
尤其是李氏被复位,就更害怕了,就动了真格地病,三两个月都没起色,精神蔫蔫的,把李嫔气个半死。
虽心里自得于把人吓成这样,但也生气自己不能亲自出气。
气着气着,把自己也气病了,郁结于心,成日延医用药,又有事儿压在心头,心情不得舒缓,病情反反复复的。
本来康熙是想要带着她来瀛台避暑的,他不在皇宫坐镇,也不想看着她和戴佳氏把那儿折腾得乌烟瘴气,且还能安抚远处的明降将,一举两得,且将二人就此分开,也得一份耳根清净。
没想到,李嫔还没说自己不愿意去呢,人家又病了,就带不了了,临走时,还千叮咛万嘱咐钮祜禄贵妃,看好两个人。
富察舜华笑道:“倘若这二人都痊愈了,遇上了,钮祜禄贵妃都得烦死,她最受不了叽叽歪歪的事情,一听就头疼,更别说裁断了。”
“是啊,”丛双附和道:“若是她的话,不由分说就会把哈达纳喇庶妃处置了,哪会叫她在众人面前惺惺作态那般久?”
“她这样子,还真不愧是孝昭皇后的亲妹妹,脾气都十分相似,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只是相比于孝昭皇后,她还是浮躁了些,没有前者细致周全,不落人话柄。”
不然,孝昭皇后也不会在一直被皇帝忌惮,坐着冷板凳的情况下,还能稳稳地弹压住懿贵妃。
富察舜华靠在大迎枕上,抿了一口温水,又拿着帕子擦了擦汗和嘴角,“钮祜禄贵妃做事,虽称不上万全,但也是尽善尽美了,比我强得多,哪儿那么多做事处处妥帖的人?”
她准备下床,趿拉着鞋子,丛双忙将木施上挂着的薄披风取了下来,披在她身上。
“这瀛台近水虽好,夏日凉爽,但不可避免的,夜间就会冷一点儿,您披着,别着凉了。”
富察舜华笑道:“人吃五谷杂粮,就会生病,小病小灾的,谁还没有过?不必如此紧张。”
她又摸摸肚子,“怎的还不见墨竹回来?早膳用得少,这会儿倒是饿了。”
丛双道:“应当也快回来了,还是那句话,这瀛台避暑是个好地方,可是相比皇宫,还是有太多不方便了,衣食住行,只这食,就比皇宫差了一截儿去,纵然有御膳房的一干大厨在,可咱们自己吃饭真不大方便。”
富察舜华也接话道:“尤其是瀛台四面邻水,水产丰富不假,可这桌上顿顿有鱼,我就受不了了,现在见到鱼,一筷子都不想动。”
“可咱们阿哥喜欢的很呢,尤其喜欢鱼茸和鱼丸,小牙一点一点撕着,看得人心里发软。”
“奴婢觉得,他是吃够了奶水,有点味儿的,就揪着不放了,这鱼肉还好消化,也没什么味道重的调料,乳母也不拘着他,现在吃得可开心呢。”
富察舜华忍不住笑道:“这小子,日后有他吃的,也不怕吃鱼吃顶着了,日后不喜欢了。”
这时候,楼梯被踩踏的声音响起,就见到墨竹气喘吁吁地带着几个小宫女,埋怨道:“可算是好了,真费劲儿,那边掌勺的大厨就十来人,底下的帮厨,小工,红案白案吊炉的不知道多少,七八十人总有了,奴婢去提膳,在那儿等了好久,使银子都没处使去。”
“不是也没耽误用饭?别气了,人家对你客客气气的,可别给人摆脸色看,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墨竹点点头,有些好奇,“这个奴婢自然晓得,只是您怎么知道,他们对奴婢客客气气的?”
“这还用说?你以为人家就愿意一直在瀛台待着?他们也想进皇宫啊,在皇宫固然有风险,却也更有利可图,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是我身边出去的,没准我一开口,他就能上去了,如何不与你客气一番?”
墨竹一面把饭菜摆好,一面点头道:“奴婢知道了,这就和京官和地方官一样,都是当官的,但有的人就是想在天子脚下,做个京官,和这厨子是一样的。”
丛双又笑:“你这话说的不假,正是这个理。”
富察舜华瞧了眼菜色,总算没有几样鱼了,心里松了口气。
她抬眼道:“可算是没有鱼了,你们吃鱼,也都要吃吐了吧?”
两人都是苦着脸点点头。
“就和您说的,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都嫌腻歪,更何况这儿是您说的淡水鱼,不是海水鱼,大部分土腥气极重,吃几次,那叫吃个新鲜,顿顿吃,这东西也不是米面,米面还有吃够的时候,别说不是主食的鱼肉了。
“有时候有那种小杂鱼,还有泥鳅鳝鱼,煎着吃或者炖汤,奴婢倒稀罕,可那东西处理起来费劲儿,轻易吃不到。”
墨竹笑道:“今儿御膳房做了一道汉宫藏娇,奴婢想着您现在不大喜欢这些,就没要。”
富察舜华摆摆手,笑道:“我可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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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个月,已是进入六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