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昏睡了整整一日的懿贵妃终于醒来。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日,直到此时,也不曾有停歇的迹象。
她睁开眼,入目便是紫苏与白芷激动的神色,再一转眼睛,就看到了守在一边,下巴已冒出了青茬的康熙。
“醒了,主子醒了!”
紫苏忙命人将药碗拿了出来,“这是固本培元的汤药,几个太医斟酌再三开出来的,十分温和,对了您的症,奴婢喂您喝吧。”
懿贵妃艰难地将药喝了,又用了一些小米粥,身上有了些力气,才问道:“皇上不是在瀛台?怎么回来了?妾身子无大碍,倒是叫您兴师动众的。”
这话听着就别扭,但康熙全然不放在心上,温声道:“于情于理,朕都该回来看看,难道,朕在你眼中,就是那等寡情之人不成?”
“朕听闻你元气大伤,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儿养着身子吧,听人说,女子月子期间,若是养得好,身上的毛病都能去得七七八八,你就趁此机会,好好儿的,该吃药吃药,该睡就睡,别亏了自己。”
他一番嘘寒问暖,叫懿贵妃眼角发热。
他们是表兄妹,虽然见面不多,可有血缘维系,情分也曾浓厚无比,可近些年,却是走得越发远了。
都有多久,她没得到过皇上如此关切的温言软语了
一时间,她竟有些失神,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为掩饰失态,她微微垂首,“妾多谢皇上关怀,如今倒还好,只是比旁人,到底虚弱些,可能得坐双月子了。”
康熙握着她的手道:“这有什么要紧?养好身子才是上上之事,别管多久,别管用多少药材,能把身子养好了,一切就都值得。”
懿贵妃微微勾唇,又道:“孩子呢?让我瞧瞧,我还没仔细瞧过呢,她长相如何,身体如何,我一概不知。”
紫苏忙走了出去,“奴婢这就去叫乳母来,您稍等。”
康熙笑着道:“朕瞧了孩子,和你长得甚是相似,长大后,必定是个美人儿。”
“但也不瞒你说,这孩子有不足之症,比旁的孩子体质稍差,但只要精心养着,待到成年时,与旁人一般无二,并不是难事。”
懿贵妃笑意温和,眉宇间虽有黯然,却也放松许多,道:“皇上,妾的身子,自己知道什么样,当初都以为孩子要保不住了,现在,她虽体质差了点,但已是老天待我不薄了,十分令妾欣喜。”
“如今这样,已是万幸了,早知道结果,已有了心理准备,妾也没什么怨天尤人的心思。”
虽然就说了没几句话,可她伤了身子,若非为了看一眼孩子,早都撑不下去了。
这时候,紫苏带着乳母走了进来,见了康熙,又是一礼。
“主子,您瞧瞧咱们小公主,生的通红,日后一看就是白皙皮肤,眉眼与您相似,见了的都说是个美人坯子。”
懿贵妃扒着襁褓,小心地看着尚有些发皱的孩子,眼中似有点点星光,柔波荡漾,“真可爱。”
看了一会儿,她终是体力不支,摆摆手道:“好了,带小公主下去喝奶水吧。”
见她疲态尽显,康熙笑道:“你睡吧,折腾一顿,你身子又未痊愈,等孩子洗三结束,朕再回去瀛台。”
懿贵妃笑着点点头。
还没等康熙出了承乾宫,外头钮祜禄贵妃就来了。
“妾见过皇上,皇上圣安。”
康熙扶起她,“快起来,不必多礼。”
两个人进了明间坐着,康熙道:“你把懿贵妃照顾得很好,当初御医所言,朕都心凉了,没想到孩子健康降生,纵然有所不足,却也很是叫朕欣慰了。”
“懿贵妃能安稳养胎,你功不可没。”
钮祜禄贵妃微微一笑,“皇上这是说哪里的话,这是妾该做的,皇上实在过誉了,叫妾心下难安,当不起。”
“妾只是大面上统筹一番,且懿贵妃身份尊贵,又怀有皇嗣,任谁也不敢怠慢她,真说照顾的好,其实还得说她身边的宫人,那才是真正的细致妥帖,周到各处。”
“妾每每来这承乾宫探望,都能见到她二人对着医嘱,一字不落地盯着懿贵妃,或是外出活动,或是用膳喝水,数月如一日,真真是叫人羡慕如此忠仆。”
康熙笑道:“那是她母家跟出来的,自小伺候在一旁,也是十多年的情分了,如何不妥帖?”
“不过,小公主体弱,你多照看一些。”
“公主还小,且身子弱,也不必如皇子那般,与生母分开,就叫她暂时养在懿贵妃身边吧,她如今身子不好,有孩子陪伴在侧,她心情也能好一些,更有利于身子恢复。”
钮祜禄贵妃应道:“皇上宽慈,满宫中的公主,大多数是长在生母身边的,素日课业也不如皇子那般繁重,除了住在南三所,白日里大可以来寻生母,不知多少人感念皇上得以叫她们母女共叙天伦呢。”
“懿贵妃的小公主身体不大好,留在她身边也是正常,倒全了她一番拳拳爱女之心。”
她虽然性子风风火火,秉风雷之性,但说话却是叫人感到极熨帖的,如沐春风一般,与她的性子大相径庭。
康熙被夸,虽然面上仍是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