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紧了博尔济吉特氏的手, 微微一笑,“所以,额涅, 您一定要记得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并转告给几位哥哥, 时时警醒, 自古以来, 储位就是大事一桩, 说句不好听的, 能以太子或长子之身而顺利继位的,又有几人?”
“想想秦朝始皇帝长子扶苏, 或是汉武帝太子刘据, 再往后,唐太宗嫡长子李承乾,就连明朝朱见深, 还曾被亲叔叔废过太子之位,所以,不论是哪一派,千万千万不要掺和。”
“如汉景帝原太子刘荣那样全身而退, 还封王得以保全己身的例子, 只是少数而已,就算如此,刘荣的下场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长长一叹,“所以,额涅,您一定要再三小心,您外孙子还小, 怎么也要十来年才能牵涉其中,可千万别被人当了刀使还不自知。”
博尔济吉特氏看着殚精竭虑,千般算计的女儿,心中苦楚无限,却不能向外人道出。
见富察舜华一丝头发散了,她伸手,帮着将其捋到了耳后,“很累吧?你小心翼翼,步步为营,额涅看着心疼。”
富察舜华摇摇头,“您就放心就是了,有富察家在我身后撑着,女儿的日子自然轻松许多,累不累的,都进来了,也只有把日子好生经营下去,好好活着才是正理,累点儿就累点儿。”
“下至贩夫走卒,这是出力气的,上至达官显贵,这是出脑力的,各有各的辛苦,我如今虽耗费心力,却也是应该的。”
“这世上,哪有天降的好事儿,也不怕把自己砸死,这样,我才心安一些。”
“额涅留下来和我一起用晚膳吧,今儿知道您要来啊,墨竹早早地就准备好了佛跳墙的材料,收集了有几日,两天前就炖上了,看火就看了好几日,一会儿您尝尝。”
博尔济吉特氏笑着道:“你还记得我爱这个呢,当初我吃的第一次,便惊为天人,只可惜啊,这材料要求苛刻,甚是难寻,没想到今儿还能借上女儿的光。”
“您喜欢就多用一些,不只是食材,宫中厨子的手艺也好一些,御膳房有一位专做闽菜的大厨,此番,便是托他做的,听人说,他见到这食材,当即摩拳擦掌,连我的宫女都扔在一边儿了,一连准备了好几日呢。”
博尔济吉特氏笑道:“有人爱吃菜,就有人爱做菜,可见这位御厨是个厨痴,极爱钻研。”
富察舜华给博尔济吉特氏斟了一杯柠檬柚子茶,笑道:“都说朝闻道,夕可死矣,都是痴人,但这样,难免就在人情世故上有所欠缺,不过他厨艺好,性子也不错,又与旁人分属不同菜系,过得也算安生。”
“主子,晚膳摆好了,请您与夫人移驾。”
待用膳后,富察舜华有心想要再留博尔济吉特氏一阵儿,她却是说什么都不肯了。
她无奈之下,只好叫人将她送出宫去。
是夜,富察家府邸,兄弟几人加上他们的妻子,都站在了博尔济吉特氏所居的椿萱院。
马斯喀皱眉,“额涅,小妹当真是和您这般说的?”
博尔济吉特氏在外头看着性子和善大方,在家却是风风火火的,不顾及形象,顿时翻个白眼道:“我才四十几岁,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呢,自然是没错的,更何况她几次三番嘱咐我,千万别忘了,我记得牢牢的,绝没错!”
又缓了语气,慢慢道:“其实我觉着,你们妹妹为人如何,你们都是了解的,她性子一向稳得很,既然敢说出来,那么就绝不是空穴来风,仅凭自己臆测,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马齐右手轻轻敲着左手掌心,“自然,先前九阿哥刚出生不过两个月,那些人就把手伸到了他的乳母身上,可想是有多么迫不及待,钮祜禄贵妃当初有孕,也是千防万防,才顺利产子,大阿哥今年已经十四岁,太子也有十二岁了,再过几年,都能成家了,偏偏大阿哥身后的纳兰一族不是善茬,斗起来,是必然的事儿。”
“若是其中一个是平庸之辈就算了,偏还不是,各有各的才能,出类拔萃,皇族又俱是心高气傲之辈,怎么可能相安无事?”
博尔济吉特氏叹气,揉揉太阳穴,“你们妹妹怕家里卷进去,叫我告诉你们,一切都听皇上的,皇上说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不开口,只做个纯臣就够了,万不可随波逐流。”
“她心中愧疚,若非她入宫,说咱们家也不至于早早就卷进其中,她没帮到家里半点不说,还得叫你们在朝堂上步履维艰。”
马武“嗐”了一声,摆摆手道:“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是一家子骨肉,这话就见外了,咱们家已经慢慢起来了,大哥怕是过一阵儿也要升迁了,我也一样,明年许就可以升一等侍卫了,若不然,正常讲,还得等两年,这其中若说没有妹妹的缘故,谁信呢?”
博尔济吉特氏微微一笑,“是你们自己有才能,皇上才愿意提拔。”
马齐微微颔首,摩挲着茶杯,“咱们家或早或晚的,都会卷入夺嫡,就如三弟所言,咱们家已是起来了,怎样都会入了某些人的眼里,是可拉拢或者为敌的对象,尤其是咱们家是有皇子的,可想而知盯着咱们的人有多少。”
“小妹说得对,是该好好儿约束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