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不等富察舜华叫胤禳夫妻二人去参加孩子洗三,刚出生三天的小阿哥便夭折了。
三阿哥与荣妃不过伤心了几日,便抛开了此事,真正为那孩子伤心欲绝的,唯有他的生母。
荣妃前脚刚说完叫小两口沾沾喜气,后脚自己刚出生的孙儿就夭折了,别人还没怎么,她自觉有些失了颜面,是以,好些日子都没来景阳宫做客了。
真是的,真要小两口去了,还不知沾的是什么气儿呢。
漾月走了进来,轻轻道:“今晨的早朝,皇上训斥了索相,对其大为不满,太子为他求情,也吃了挂落,被训斥一通,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呢?以往他……”
富察舜华一个眼神扫来,凌厉凛然,吓得她立时住了嘴。
“这些事情,日后听了,也就如实陈述便好,其余的话,事关……你便是好奇,想多说,也不能够说了,清楚吗?”
“前朝后宫,如今风声鹤唳,皇上态度却不明朗了,这些事儿,后宫少掺和,咱们啊,可没那血浓于水的关系。”
亲儿子啊,人家尚且能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自相残杀,何况她们这群人?
漾月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白,惶恐道:“奴婢记下了,多谢主子提点。”
“不过,听人说,今晨挑起此事的大臣,虽然明面上与纳兰大人来往不多,可却有着拐弯抹角的关系。”
富察舜华摇摇头,“那老匹夫手段了得,是他的手笔,一点都不奇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谁的手笔,那位能看不出来?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也不知太子是何时被废掉的,她记得,她曾看过康熙王朝,当时太子发疯,被圈禁,说他做了四十多年的太子?还是三十多年?
她忘了,但也应该是有快四十年了。
快四十年啊,他两岁就被立为太子,那时间线上,还有几年,这最后几年,日子才难熬呢。
最终的命运就那样儿,谁也改不了,谁叫越发老迈的康熙,越是多疑呢,帝王的猜忌,是与生俱来的,越是强大的君主,这一特质就越发明显,虽然尚存慈父之心,可却也早已被至尊的权力腐蚀了内心。
但太子的处境,应当会比之前好一点。
“这些年,皇上越发宠爱貌美的汉妃了。”漾月说道。
只是,大部分汉妃,都是没什么家族根基的。
要么是包衣出身,要么是官职低的汉军旗出身,可见皇上清醒。
后起来的宫妃,大姓出身的高位上的,也就一个瓜尔佳氏。
富察舜华修剪着素色花瓶里红艳艳的梅花枝,无奈道:“百花齐放,也很好看,都是……可怜人啊!”
最后一句,微不可闻。
背后没有家族支持护佑,一路走下来得有多难?
在康熙一朝,汉人出身的女子,的确有坐上高位的,但也少得可怜,对比大半个后宫的满蒙嫔妃,还是这种时候,最后能做个太妃,跟着儿子出宫随住,就已是极大的幸事了。
多数太妃,虽有太妃之名,却过得比当朝皇帝的贵人还不如,跟着太后住在仁寿宫,有时候还要自己做针黹维持生计。
这个时候入宫的嫔妃,若是无子,也就是这个结局了。
廖凡走了进来,轻轻道:“主子,刚刚乾清宫有出了消息,说是皇上下旨,处置了太子那儿的一干人,处死了茶房一人,其余三人卷进家中,说是这几人行径悖乱,实难入目。”
“这不,又叫人把太子叫过去了,想来,也少不了一番父子长谈。”
说什么父子长谈,太子可没长谈的份儿,八成又是去挨骂的。
这两年,他们父子关系越发紧张了,看得外人都是胆战心惊,至于大阿哥一党,自然是喜不自胜。
富察舜华喃喃道:“这世上啊,比好皇帝更难做的,是好太子。”
不是所有的皇帝和储君都如朱元璋与朱标那样融洽的。
朱元璋何等强势,比起康熙,也是不逞多让,但就是对着自己的嫡长子发不出脾气来,也算是一物降一物了。
只可惜,太子并非点豆腐的卤水。
其实更该说,他这卤水,效用不够。
“看清了吧?太子虽然一时形势不佳,可对比纳喇一族,还是低调不少,俗话说得好,出头椽子先烂,她当真以为,把太子拉下去,她儿子就是太子了?只怕第二个就是她倒霉了。”
“还在那儿上蹿下跳的,太子一党都没敢这般呢,纳兰明珠那老贼说话力度也不够啊!”她一哂,“日后尽量和她们宫里都远着些。”
廖凡微微垂首,“奴才定然牢记主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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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外祖来了?快坐!”
索额图对着太子行了一礼,太子妃本是与太子商议李佳氏之子一事,见状行礼便退了出去。
他不好与侄孙媳妇多打交道,微微颔首便算过了,待人走远了,才笑道:“虽然这瓜尔佳氏打从石文炳去世后,便有些没落了,可太子妃却是相当沉稳大气了,这么多年了,后宫的权柄牢牢抓在手上,不怕那几个轻举妄动。”
“尤其是靖贵妃,你小心着他们母子。”
太子皱眉,不愿听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