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被人从外面关住，柏川端着置放着血衣和伤药的木盘出来，一转头，魏一一张白生生的脸怼过来，吓得他双目一竖，差点手抖将东西甩出去。

“魏一公公，你做什么呢？”他向后退一步，捏了捏眉角，无奈的问了一声。

“嘘！”魏一弯着腰，身子向门口探了探，试着往里看一眼，满眼好奇的小声问，“晏大姑娘，在里头？”

他指了指房间。

柏川点头。

“那千岁爷……”他一双眼睛恨不得扒进去望，满眼好奇和兴奋。

“啧，咱家瞧着这晏家大姑娘啊，说不准真是个能陪在大人身边的妙人儿。”他感叹一声。

他们这些阉人男女间风花雪月的真情是不奢求了，唯求的就是身边有一知心人能陪在身边，不至于落得老无所依便好。宫里头的太监们大多有些权势也会找个对眼的宫女嬷嬷做对食，唯有他们大人，这些年来身边一个都没有，即便到了如今的位置，仍旧孑然一身一个。

只希望这个晏大姑娘能真正陪着大人走到后才好。

柏川顺着他的目光又望了一眼那紧闭的木门，听到他这话，他垂了下眼，想起刚才那晏姑娘满脸焦急担忧冲进来的场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摇了摇头：“魏一公公，我前去给大人煎药，您自便。”

他端着木盘昂然离去。

魏一看了他离去的背影一眼，又偏头往房间里望一眼，感叹的乐滋滋候在门口。

*

呲牙金兽嘴里吐着香烟，丝丝缕缕的白气在空气中飘起而后慢慢散尽，只余下鼻尖环绕的清香感。

外面的门被柏川关住，一瞬间隔绝外面的声音，屋里头陷入沉静。魏炎倚靠在床榻边，不复以往猩红的唇瓣紧抿一线。

他扬了扬眉，看着立在屋里的亭亭少女，瞧着她一袭青衣，沉静的立在原地，定定望着这边。他长眸里闪过几分疑惑，身子向上靠了靠，掐着嗓子开口问：“何事这般匆匆忙忙过来……”

话音未落完，魏炎余下的音尽数消匿在了嗓子里。眼前少女垂下眸子，削瘦的身子轻抖，豆大的金豆子开始从眼里往下落，一滴串着一滴，顺着眼睑落到地上的青石地板上。

魏炎身子一下子在这晶莹里怔住。

“你……”他眨了眨眼，嘴唇颤抖几下，挣扎着便要起身，不小心扯到了肩上的伤口，闷哼从嘴角溢出，他皱了皱眉，捂着肩膀坐起来。

“大人！”

晏妤舒一惊，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泪水立刻提步过去。

身子被她搀扶住，少女身上沁香袭来，魏炎目光一瞬恍惚片刻。

晏妤舒小心翼翼扶着他重新在床榻上倚好，她舒了口气，吸了吸鼻子，这才反应过来扭头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

魏炎目光深了几许，他舔了舔唇，有些试探：“我听说今日你出府了，可是听到了些什么不愿听的？”

他自然而然以为她是在外听到了些什么风语，如今回来委屈难过。外头那些事不用猜他都知道该传的多难堪。

这些皇城底下乱嚼舌根的，大约该是时候整治一下了。

魏炎狭长的眸子危险的轻眯一下。

晏妤舒吸着鼻子，闻言立刻转过来摇了摇头：“不是。”

她想起来，上一世大概也是她第一次和妹妹出府到山上上香，便因为听到外面对她的指指点点回府便大哭一场，终日郁郁寡欢，自此便拒绝再出府。而魏炎听闻这事儿后立刻下令将那些胆敢乱嚼舌根的人抓来，当街杖刑以儆效尤。

而这也成了日后淮梁王王昭缉拿他的一大罪状之一。

想起上一世的结局，晏妤舒咬了咬唇，这一次，她绝不能要他再这般积怨，落那么多罪恶。

魏炎长眉蹙了蹙，眸中闪过几分疑惑。

不是这个原因，那会是什么原因？

晏妤舒抬头看他一眼，目光从他受伤的肩上落到他虚白的脸颊上，她手指搅动几下，道：“妤舒担心大人，大人怎地这般不小心，幸而这次只是伤及了肩膀无碍。”

若是伤了要处，要她怎么办？

晏妤舒身子向前探了探，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满眼怜惜。

魏炎眨了眨眼，少女担忧的面容近在咫尺，离得近，那温热的呼吸都能感受到喷到脖子上。魏炎干涩的唇抿了抿，一瞬间竟是屏住呼吸，不知该作何反应。

“大人以后在外切记处处当心，护好自己，再不能让自己受伤了。”

如今他受伤，她会心疼。

魏炎目视远方，瞳孔动了动，嘴唇一抿又抿，愣是没发出一个声响。

晏妤舒身子撤回来，见他唇瓣干涩苍白，她提步向桌边走，轻轻为他斟茶。

倒茶水的声音淅淅沥沥传来，魏炎眼睛转动几下，目光落到那边少女清瘦的身子上，复杂的眯了眯。

晏妤舒……

旋即他便释然过来，收回视线垂下眸子，掩住了眸底的嘲讽。

他不过一个阉人，她能对他这般关心，不过也是为了她那姊妹着想罢了，指不定背后多厌恶他，合计着要离开。

“大人，来喝些茶水润润嗓子吧。”晏妤舒捧着茶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