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回不去长安的想法。我都快记不住你长什么样了……不,还是记得住的,我记性这么好,就是很难过。这样的信也不要寄了吧。”
“殿下,我们遇到一个少年郎君,与我们同行。我犹豫很久要不要告诉你,因为他好像爱慕我。然而他看着我时,我一点也不会脸红心跳,不会紧张。我有时候觉得距离远了,长大了,也许就和殿下的心越来越远了。我甚至偷偷怀疑,爹爹带我走,是不是就是要分开我与你,他就是不想我和你在一起,他是不是想靠时间来拆散我们……但我现在有点放心了,殿下,我好像不会因为时间而忘记你。”
“殿下,我病了。看着天上的星星,越看越觉得像殿下。殿下身边会不会有其他爱慕殿下的女郎,殿下会娶她吗?今天是殿下的生辰,我却越来越觉得我回不去了。我做梦梦到你,你不认识我了,问我是谁。我哭着醒来,醒来觉得荒唐,又怅然若失。殿下,你若真喜欢旁的女郎,还是不要告诉我好了。我不想知道。”
“上封信写了些胡话,幸好没有寄出去。我要告诉殿下,出门在外虽然很辛苦,但也很有趣。我吃了一种菇,幻觉中看到殿下和我爹吵架,好不好笑?我知道这是假的,所以醒得很快,因为殿下不在这里呀。我是不是很聪明呢?”
“殿下,下雨了。”
“我和爹爹在外面,听到了些不利于殿下的声音。朝局很复杂,这些日子不应该打扰殿下。不过打扰不打扰都没关系,我最近才知道,原来寄信的驿站换了人,我的信全都寄不出去。我和爹吵架后,一个人走回去,要把我的信全都拿回来。爹说我任性,可是我就是要任性,我不要别人看到我给你写的内容。”
“殿下,今天天晴了。天上那朵云,很像你。但是仔细一看,又不像了。你应该和我离开时长相区别很大吧?现在再见到,我必然认不出你了。”
“殿下,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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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点燃,照亮了这片狭小闺房。
晏倾捧着信,猛地抬头,看到杏衣长裙的徐清圆举着灯台,立在他面前,吃惊地俯望他。
不知不觉天黑了,不知不觉她回到了自己的闺房。她惊讶地看到闺房中多了一个人,晏倾躲在床脚的墙根后,跪坐在茵毯上,翻看她木箱中那些积成灰的信。
他似乎怕人察觉,躲避着看信。
看到她回来,晏倾目中的迷茫雾色尚未退散,怔怔地看着她。他仍恍惚着,分不清今夕何夕。
徐清圆见他在偷看她的信,不禁咬唇。她将烛台放下,好笑又赧然:“看信就看信,殿下躲什么呢?何必弄得这样偷偷摸摸……我的信又不是不能见人。”
她慢吞吞地挪到他身边,跪坐下来,与他一起坐在茵褥上。褥上堆满了摊开的信纸,徐清圆捂脸害羞,镇定地咳嗽一声,葱郁手指轻轻地指了指那些信,小声解释:
“你不要看这些信了,这里面都是我胡乱写的东西,根本不是能寄出去的。能寄出去的信在另一方木箱中,我都整理好了。”
烛火幽光中,她紧张地朝他笑了一下:“我本来就想与殿下交换着看信,早做好了准备。”
她起身要去取信,晏倾握住了她手腕,将她拉回坐下。她低头看他搭在她腕上的手,既不自在又羞涩,还有几分对他身体的担忧。
她胡思乱想着他到底会不会一碰她就难受,听到晏倾问她:“母后找你去乐游原做什么?”
徐清圆脸红。
她被他转移了注意力,腰杆不禁挺直,矜持回答:“没什么事,就是找我赏花,问我读些什么书,平日与我爹在做什么,我爹怎么突然辞官了……”
她声音一下子静了。
因她面前的少年拉着她手腕,在她说话时,他倾身过来,在她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般,她还没意识到,他唇就与她分开了。虽然分开了,他却并未后退,咫尺距离,稍微一动呼吸便会缠上。
徐清圆呆呆的,傻傻的,杏眼睁圆,浑身僵硬。
与她鼻尖几乎挨上的少年垂着眼,继续轻声和她说话:“你听不懂我母后的意思吗?她在打听你的家世,打听你与你爹、你娘的品性。”
徐清圆眼睛只能看到寸息之距的少年郎,她迷茫的:“我知道……唔。”
他唇靠过来,再次轻啄一下。
晏倾:“这些信为什么不让我看呢?”
徐清圆:“我怕你伤心……唔。”
他再次亲她一下。
晏倾:“你爹不回来吗?”
徐清圆不说话了。
她腮畔已经红透,眸子噙着水一样明亮。她与他一同坐在床脚边的墙根处,偷偷摸摸像是在偷情,可这分明是她的闺房,她为什么这么怕被人发现,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厉害?
她傻傻地想她不能张口,不能说话,一张口他就会亲她。
可是她讨厌他亲吗?
她不讨厌。
但她作为大家闺秀,似乎也不应该那样不矜持地勾着他。
他的唇、他的唇……
方寸之距,呼吸灼灼。晏倾抬头,与双眸似水的少女对望。
他忽而抬手,揽住她后颈,唇贴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