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见谢初霁,是知道这真相对他们彼此来说都太过残忍。
相见不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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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初霁终究是强求来了自己一直追寻的答案。
雨后初晴的天,窗外草木□□,一片新绿。
二人为避嫌,选在了姜言意的如意楼见面。
谢初霁刚出病里,气色有些差,平日里一直素面朝天的人,也破天荒地忙上了回胭脂。
她喜欢下棋,走到哪儿都会带着自己的玲珑棋盘。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便是下棋能让人静心。
池青还没来,她自己同自己先对弈了一局,但显然下得并不合她心意,谢初霁眉头一直轻蹙着。
包间的房门“吱呀”一声轻响的时候,谢初霁手中刚落下一枚棋子,她心跳也跟着加快了不少。
抬头看到那张清隽俊秀的脸,谢初霁一句话没说出口,眼泪就先流下来了。
池青没落座,而是走到窗边,有些懒散地靠窗站着,用平静的语气说出那个残忍的事实:“听闻谢姑娘找我,是想确认我究竟是不是我兄长。那我今日便告诉谢姑娘,我不是,谢姑娘认错了人。”
谢初霁攥着棋子的手发紧,她嗓音有些颤抖地道:“你肋下,有没有一道刀疤?”
“有,可不就是当年在菩提寺拜谢姑娘所赐?”池青语调懒洋洋的,一如当年在菩提寺初遇同谢初霁说话的语气。
谢初霁眼中刚升起一点希翼,就听池青道:“我在京城名声有多不好,想来谢姑娘也有所耳闻,当日我不借用家兄的名义,怕吓不退樊家小子。”
原来自己追寻了这么久的真相竟是如此。
哪怕上了胭脂,谢初霁脸色还是明显地苍白了下来。
池青没忍心看,把目光转向窗外,用故作轻松的语气道:“家兄在世时,一直都希望谢姑娘此生安乐无忧,家兄故去多时,还望谢姑娘节哀才是。”
谢初霁眼眶慢慢红了,一瞬不瞬看着池青的侧影,问:“你呢?”
“他望我安乐无忧,你呢?”
房间里静默无声,呼吸声和因为哽咽而轻微的吸气声都清晰可闻。
池青脊背僵硬了一瞬,片刻后才道:“我自也盼着谢姑娘安乐无忧,一世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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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青离开如意楼后,姜言意才上去看谢初霁。
谢初霁她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继续破先前下到一半的残局,眼眶被泪意浸得通红,却倔强地没肯掉一滴泪。
姜言意没出声,就在一旁坐着静静陪她。
等谢初霁下完了这局棋,姜言意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谢初霁自己就道:“听说你店里推出了一种能辣得人哭的锅子,今儿贪嘴,倒是想尝尝。”
姜言意店里以前的辣锅都是用茱萸做的,近期才开始用辣椒炒制火锅底料,香味能勾得大街上的人走不动路。
只不过因为辣椒的味道实在是太霸道,打出的名号又是用千金难求的番椒做的锅子,吃得起的豪商只有极小部分人。
虽然正宗红汤火锅还没能达成全民普及的程度,但辣椒的食用价值已经炒上去了,胡椒价比黄金,辣椒只会更昂贵,姜言意手上捏着辣椒资源,其他州府的富商无不主动前来同姜言意套近乎。
她尽力把别的地方的财富往西州引,让西州百姓能吃饱饭的同时,又花了大笔资金修整道路,方便运送货物去别的州府卖。
百姓的日子有了盼头,都念着姜言意的好,就连新修的路也用了姜言意的如意楼命名,称“如意路”。
先前那些背地里嚼舌根的话都被各种赞誉声给盖了下去。
姜言意去了一趟后厨,亲自备了菜让小二端到雅间去。
她怕谢初霁不太能吃辣,让人备的鸳鸯锅,红汤里红彤彤一片,上面还浮着不少干辣椒,光是瞧着就叫人不敢下筷子。
相比之下,清汤汤面透亮,飘着大葱和菌菇,清淡鲜香,倒是更合古人的口味。
红汤火锅不涮毛肚是没有灵魂的,现在以如意楼雄厚的财力和在西州城的影响力,姜言意想买牛肉比从前容易了不少。
甚至一些大户人家嫌自家厨子弄得不好吃,还会把备好的肉拿到如意楼来,给钱让如意楼帮忙做成菜。
谢初霁坚持要吃红汤,姜言意就帮她涮了一片毛肚。
巴掌大的毛肚下锅,红汤里的水咕噜咕噜滚着,瞬间就给特制的加长版火锅木箸镀上一层红油。
随着水开,锅里的食材和辣椒交替浮现到水面,麻辣的香味传出雅间,路过雅间门口的食客都会忍不住驻足嗅上一嗅,咽咽口水,叹一句“好香”。
姜言意夹着毛肚在红汤里来回涮上个七八遍,瞧着熟了,才放到油碟里递给谢初霁。
油碟里是鲜榨的芝麻油,浓香无比,里边还有葱段和香菜,把毛肚再碟子里拌上一拌,覆在毛肚上的红油融了一些到碟子里,毛肚入口的辛辣感稍缓,增香清热。嚼起来香辣脆嫩,很是爽口。
一片毛肚吃完,谢初霁赶紧倒了一杯败火的花茶喝下,才冲着姜言意点头:“浓油赤酱,味道比我尝过的任何菜都好,不知这是什么食材,口感甚是奇特,我从前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