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瑜!”
楚昌平看着大长公主从城楼坠落, 催马试图往城门那边靠近些。
但举目全是信阳王大军,砍死一个又涌上来一大群,抱团的蚂蚁一般死死围住他, 让他前进不了分毫。
一名信阳王的小卒用长矛刺伤了楚昌平坐下的战马, 战马哀鸣一声,楚昌平弯腰一刀砍断那根长矛, 反手又劈死那名小卒, 战马在人海里艰难前行了两步, 马腿被人砍断, 哀鸣着跪倒在地。
楚昌平从马背上摔了下去,无数把长矛齐齐扎向他,他赶紧借势滚了好几圈才躲开那些长矛, 最后捡起一根掉落在地的长矛借力一撑,整个人腾空,脚蹬在围过来的几名小卒胸膛上凌空踩了一圈,力能碎石, 几名小卒捂住胸口惨叫连连。
他带来的一千骑兵完全被打散了,举目全然不见一个自己人,他对付起信阳王大军的人海战术都如此吃力, 不难想象其他跟来的将士现下如何了。
楚昌平没法分心去细想这些, 也不敢去想——或许都死了吧。
厮杀声明明近在耳边, 却让他有些恍惚的距离感,眼前朝他不断招呼来的只有数不清的长矛、利刃,楚昌平不断重复着挥剑动作的手已经酸痛到麻木。
信阳王站在城楼上, 看着被困住的楚昌平, 有些癫狂地狞笑着道:“给本王抓活的!”
一名小卒仗着楚昌平疲乏, 逮着了空隙用长矛扎穿了他肩胛, 楚昌平闷哼一声,直接单手折断那根长矛,一剑砍死那名小卒。
温热的鲜血喷溅了他满脸,有些还溅到了他眼睛里,烈日当头,眼中涩痛,楚昌平只觉四周的一切几乎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血色。
就在他觉得自己今日怕是也得命陨于此时,地面却突然震动起来,远处有什么声音,闷雷一般在缓缓逼近。
信阳王站在城楼上,视野开阔,抬眼望去只见远处烟尘滚滚,黄沙漫天,咋一眼看仿佛是洪水朝着这边奔涌了过来。
但很快所有人就反应过来,那不是洪水,而是楚家的援军!
马蹄狂踏扬起的漫天尘沙里,红底黑字的楚字旗迎着风猎猎作响。
楚承茂一马当先,拔出佩剑直指南城门:“杀!”
“杀!”
千军万马的呼声响遏行云,打头阵的是数千骑兵,在信阳王的步兵面前有着碾压性的优势。
他们保持阵型冲锋,像一把尖锐的锥子,硬生生撕开了信阳王大军的阵列,随后赶来的步兵则如同洪流,不断挤进那道口子,并把口子越撕越大。
信阳王大军为了攻下城门,苦战多日,从今早到现在,更是豁出命去打,早已疲惫不堪。渝州军攻势猛烈,又有骑兵打头阵,信阳王大军根本招架不住。
一时间,战场上胜负已分明。
信阳王心急如焚,在城楼上拍着城砖喝道:“杀楚昌平,鸣金收兵!”
底下的人连忙敲钲,鸣金声一起,本就被打得节节败退的信阳王大军几乎是落荒而逃,一窝蜂往城门处挤,来不及进城的被后面追上来的渝州军砍倒一片。
楚昌平已经力竭,全靠着拄地的长矛才能站稳,奉信阳王之命前来杀他的几名将士似乎他看出他乃强.弩之末了,彼此对视一眼,不断缩小包围圈的同时,大喝一声就要把手中兵器往楚昌平身上招呼。
“父亲!”
千钧一发之际,楚承茂带着人终于杀到了这边,他直接驾马撞开几人,紧随其后的骑兵很快取了他们性命。
援军抵达跟前,楚昌平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才松开,脱力扶着长矛半跪了下去。
楚承茂连忙翻身下马去扶他,那枚长矛还扎在楚昌平肩胛处,伤口处涌出来的血早把他戎甲下的底袍染红,楚承茂搀着楚昌平胳膊肘,只觉自己手摸到的地方全是血,一时间心口发涩:“父亲,您还有哪儿伤到了?”
楚昌平摇了摇头,在楚承茂的搀扶下重新站起来,回望了一眼大长公主坠楼的方向,嗓音干涩道:“靖国大长公主以身殉国,胆色气概不输男儿,以公主之礼,厚葬了罢。”
这场仗很快到了尾声,信阳王眼见还有无数小卒挤着要进城,关不上城门,楚承茂带来的渝州军又紧咬着不放,情急之下做了一个荒唐决定:“不管没进城的那些人了,关城门!”
还有上千小卒堵在城外,信阳王此举,无非是要弃了他们。
眼瞧着城门被人从里面推着缓缓合拢,没进城的小卒们更是拼了命的往里边挤,城门合不上,城楼上又开始往下面放箭,挤在前边的全都是信阳王自己手底下的兵卒,瞬间就死了一片。
剩下的小卒们不敢再迎着箭雨往前,但身后又是虎视眈眈的渝州军,一时间满心绝望。
好不容易挤到了城门口的小卒看着并肩作战的同袍一个个惨死于自己人箭下,心中也寒凉得紧。
楚承茂喝道:“信阳王弃尔等性命于不顾,你们若在此时归降,一概不究!”
他手底下大嗓门的副将连忙跟着大喊:“信阳王麾下众将士听着,比起在城楼下等死,你们现在归降,楚军对你们过往一概不追究!”
这声音一出去,无疑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