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若心底本能的一跳,听到了陛下的话,她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当然是不愿意的。
陛下他……为何又要提睡觉的事情?
她还记得在那个梦里,少女失去血色的面庞,精致雪白的脚踝。她现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沦落到那样的境地。
所以,她一定要离开这儿,一定要从他的身边逃开。
“陛下。”沉默了好一会儿,少女才低垂着眼睫道:“……我不应该得到这些。”
“陛下的后位应当是千挑万选,若是随便给人,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这样的话一说出,容淮的眸色就深了几分。
顾澜若轻轻的,又补充了一句:“至于宫人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不会再来麻烦陛下的。”
这是在婉言拒绝了。
容淮眼睑微动,眸色却很沉静:“你不愿意么?”
顾澜若低低的道:“……嗯。”
容淮脸色有些冷,看着她道:“那若若是在等其他人么?”
简短的几个字,叫心里头像缠了藤蔓一般,顾澜若本能的就想否认。但她嗓子眼里干渴得厉害,忽然不想再这样和他说话了。
一字一句的解释,反正他也不会信,她最终也是会离开的。
“陛下,”少女淡淡的抿唇,移开了视线,道:“只是我不想罢了,不关旁人的事。你不要随意迁怒了。”
容淮眸色清明中有些阴影,“若若,你别忘了,这里是朕的后宫。”
他抵着她的下颌,轻轻道:“——不管你在哪儿,朕都能找到你,再把你带回来。你明白了么?”
这声音一字一句,带着些极隐秘的情绪,还有暧昧的暗示。
少女就怔怔的站在那儿,足足站了半晌,浑身有些不自在。
容淮的这句话,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仿佛一个凌驾于一切之上的上位者,轻而易举的便能捏碎她辛辛苦苦铸就起来的所有希望。
少女苍白的脸蛋上血色失了大半,眼睫轻微起伏着。
她什么都不愿意再跟他说,又因为忍着不出声,可以看得出脸颊涨得泛红,看上去……比一只撒娇的小猫还诱人。
容淮眸色微微动了一下。
“若若,你在做什么?”他的脸色有些沉。
而顾澜若什么都说不出来,更不想看他。
淡薄的晨光中,露出少女一截细腻柔嫩雪白的肌肤,绽放的身段玲珑韵致贴着衣裙,冰肌玉骨,天生的尤物。
容淮薄唇微抿,清俊的脸上有些沉默。
“行了。”他眉心微蹙,唇角抿着,道:“朕如今又什么都不要你做,你不必在朕面前生闷气。”
少女紧紧咬着唇,虽然不信他说的话,但不想再瞧他。
“嗯。”她还是轻轻的应道,“……我知道了。”
她这副隐忍娇软的模样,叫容淮喉咙一阵发紧。
他沉默了一会儿,薄唇微动,又重复了一句,“朕就这么叫你害怕么,嗯?”
修长冰冷的手指划过她的面庞,指腹还在耳垂上稍作了一丝停留,在那张柔软雪白的地方摁了一下,带有些隐秘的强势。
少女眼眶泛着红色,狠狠的眨了两下眼睫。一动不动,既不敢说实话,也不想。
她嘴唇轻咬,有些隐忍。她只是不想沦落到梦里面的结局而已,少女被禁锢在一个地方低泣着求饶……
容淮便道:“今日朕说的要求不作数,你可以不放在心上。”
“不过——”他的眸色晦暗不明,话锋一转,又道:“朕还想叫你真心些。以前的那些事,不准再做了,明白了么?”
顾澜若感受到头顶有些危险的目光,旋即轻轻点了下头。——哪怕之前在他最落魄的时候踹掉他的人也不是她……
容淮喉结微动,这才将人给松开。
——原来哪怕她只是气得脸红,就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一点不想再叫她伤心。
别说不再追究她之前做错的事情,说过的话,要是有其他人敢欺负她一个字,就该要他偿命。
想到这儿,容淮轮廓有些孤清,清俊的脸上都是沉郁的。
总管傅青一直是守在殿外的,见到陛下形象若此,竟一时有些惊住,只当是常华殿那位姑娘给了陛下气受。
——毕竟,阖宫上下,似乎……也只有这位姑娘敢这样对陛下了。
“陛下,”傅青上前去,面色淡淡,还带着几分恭谨:“现下时辰还早,您现在是返回宣室殿,或是往别处去?”
“不必了。”容淮淡淡的回答他,侧脸轮廓清清冷冷的:“常华殿有个宫女叫苏弄玉,传朕的旨意,即刻送往掖幽庭去。直到姑娘允准,才准再回常华殿。”
傅青心头轻轻一震,面上却不显,只低低应了声“是”。给身边的人递了个眼神过去。
而苏弄玉惊恐的睁大了眼,还未来得及哭出声来求饶,便已被天子近侍给拖了下去。
一阵风都没有留下。
陛下的吩咐是当着这常华殿众人的,而他方才所说的话,维护顾澜若姑娘的意思太过明显。
——叫这宫中见风使舵的众人心里都在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