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面对的是宠臣或是叛贼,他都从未露出这等神情来。
这个时候,分明已是入夜,外面的官道却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落在地面上极为清晰。
外头有侍卫拔剑,继而将人拦住:“来者是什么人,可知驿馆里住的是谁?”
有人立即道:“来者丞相府马车,专程求见陛下。”
守卫这才将剑收回去,紧接着,又有人来通报陛下。
容淮略微蹙了蹙眉,……温若寒?他这个时候,跑到驿馆来做甚么。
他将怀中少女放下,又摆成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餍足的打量着她在自己跟前毫无防备的姿势,足足半晌,才轻轻退了出去。
……
“若寒。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罢。”月色清寒,霜露重重,容淮就站在驿馆跟前,却也没有让温若寒入内的意思。
“你这个时候该在朝中替朕守着朝政,专程赶到这儿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他又淡淡的补充了一句。
温若寒面无什么表情,只是道:“御史台今日递了一封折子上来,说太后娘娘身为陛下嫡母,却在宫中饱受清寒之苦。这样的做法有违大周以孝道服人的传统,实在不妥。”
容淮眼底有些波动,重点却似乎并不在这上面,微微一笑,道:“若寒,难道因为这样一封折子,你便专程来这儿找朕?不能等朕回朝么?”
温若寒摇头,却道:“不止于此。薛太傅因此称病不朝,朝中许多人臣都是太傅门生,于是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微臣怀疑这件事,也有容清殿下背后的支持。”
容淮则淡淡嗤笑一声,冷冰冰的道:“容清一直都不老实,朕自然清楚。他原来一直希望朕给他一个机会回来,如今回来了,难道还想要别的东西么?”
薛太傅虽然是太后亲弟,不过素来老实,如果不是容清在背后拨弄棋局,他也没这个胆量第一个站出来。
说起来,太后在宫中的事情,也不过是他的一个导火索罢了。现在看起来,容清是和未央宫彻底站在同一战线了啊。
“所以朝中出现波动,微臣是专程来请陛下早日回朝,也好整顿朝纲。”温若寒声音微沉,说得不疾不徐,“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哥哥……你说完了吗?”这个时候,马车里传来了一阵甜软的女声。
言罢,温墨璃将帘子掀起来,还从里面探了个脑袋出来。清秀的面庞水光莹莹,看到陛下的面容以后,则飞快的低下了头去,脸色有些泛红。
容淮眼眸微动,神色有些怪异,问道:“若寒,你来见朕,为何还带着你妹妹?”
温若寒紧抿着唇,才道:“陛下,都是臣失礼了。是今日墨璃央着与臣一同出来,想顺道去往长街添些年货。”
容淮飞快的移开了视线,心里头闪过一个念头,则淡淡道:“朝中的事情,朕都知道了,无非是容清心里面又有些心思了。只是朕何事回宫的时间,若寒,你还是不要揣测了。”
他眼底划过一道微芒,顿了顿,又道:“至于朝中的事情,朕会亲自派天子近侍前去警告薛太傅。若他还念着朕当年放过了他一条性命,自然该怎么做了。”
容清的这些手段与当年如出一辙,无非都是些煽动舆论的奸猾计谋,自然上不得台面。君权与废太子面前该听谁的,太傅想必自然就心中有数了。
温若寒站立在原地半晌,却没有什么退下的意思。
“哥哥……”温墨璃似乎等不及了,也不停丫鬟们的劝阻,便大步走过来了,拉了拉温若寒的衣摆,柔声问道:“哥哥,你还有多久?这儿好冷,你快些上车吧。”
“墨璃,陛下跟前,不得放肆。”温若寒沉声道。
容淮眼底似浮上些看不透的深意,言语冷冷清清的,他淡淡的笑道:“若寒,你也知道,朕此番出来到底是为的什么。”
“朕与她快要大婚了,她是母亲当年定的忠平侯府的女儿,朕自然该先来告知母后。毕竟,朕想她名正言顺的,入成为朕的枕边人。”
这几个字,陛下咬字极为清晰。
温若寒的神色自然是变了变,别说他,便是温墨璃的小动作,也有些尴尬的僵硬在了那。
却听陛下又语速飞快的道:“只是朕如今看顾澜若还没有玩闹够,便不会轻易将她带回宫中。若寒,你还是不要再来见朕了。”
陛下清贵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温若寒神色很是复杂,紧紧的抿了抿唇,才道:“好,臣恭喜陛下了。”
他目光扫过陛下刚才走出来的房间,正是顾澜若睡觉的那间,神情就更是复杂难言了。
……
翌日一大早,顾澜若起身的时候,本能的想唤嬷嬷进来伺候。
她只觉得脖颈有些酸软,昨夜她分明只记得自己睡得有些沉,然而……像是被什么禁锢住了一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许嬷嬷,许嬷嬷。”顾澜若轻轻道了几句。
然而罕见的,没有人应她,只是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进来的却是陛下。
顾澜若脸颊立即染上一层绯色,搭了一件襦裙在自己肩上,看着他道:“陛下现在有什么事么?”
容淮倒也没急着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