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与否,对于一地父母官都是煎熬。
当时黄巾军对他说的好,他们仅是为了借道,并不会伤害城中百姓。
但是这位官员坚定的拒绝了。
他驻守的城池一开,背后就是兖州腹地,黄巾军固然可能会遵守承诺,不杀他城中人,但是其他的人呢?
他虽为本地父母官,下面的每一个村民都是他的责任,但是他同样也是兖州的官员,庇护兖州人民也是他的责任。
难道他可以为了保住自己治下的民众,就将无辜的兖州民众送入屠刀之下吗?
当时他的做法是,他拒绝了黄巾军的要求,并且他在黄巾军每杀一个人的时候,都让他们大声说出自己的名字。
当时他站在城楼上说:是在下这辈子欠了你们,吾未能护住尔等,吾亦是放弃了尔等。
吾会牢记尔等的名字,欠你们的,由吾下辈子来还,还不清,就下下辈子还给你们。
那一日,黄巾军杀了足足七十六个村民,每一个赴死的村民都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也有咒骂他的无作为的,但也有表示不怪他的。
他背后的守军因气氛过于惨烈,纷纷扭过头去不忍再看,整座城的气氛都哀愤至极,而他却从头看到了尾。
并且将那些人临死前的样子烙刻在心中。
直至最后,连黄巾军的兵士都实在不忍再看这一幕,其将领见军心有被影响,最后只得放弃进城,剩下的百来名村民才被释放,这一支黄巾军亦是绕行此处。
这一战,他守住了,却再也没有勇气上城守兵,他没有勇气再面对一次这样的选择。
他选择申请了病退,后来在曹操入驻兖州之后,他又被人请了出来,如今便只做了个图书馆的管理人员。
这个官吏给他们展示了自己的衣袍。
他的袍子内部,被他的妻绣上了这些人的名字。
七十六个村民,一人不差。
这位官员,每天都将这些人的名字穿在了身上,就像是在等着这些人召唤他去赎罪的那一日的到来。
这些预备役个个表情不同,或有遗憾,或有不赞同,也有义愤填膺的。
但是更多的人是面色煞白,并且露出深思之色的。
见此,官员告诉他们“做一个横征暴敛、人人喊打的恶官,远比做一个吏治清明,尽心负责的官员容易的多。”
白发苍苍的文士面色平静。
“吾之一生,都难忘那夕色血景。”
“那一日倒下的人,亦是成了吾之魇。”
“有些事,这辈子尔等都无法确知当时所做之抉择是对是错。”
“就如那南边岷江上的湔堋(都江堰)修建之时耗费人力众多,为人指责,后却造福了一片巴蜀之地。”
“亦有建立之时人人称颂的机制,最后却落了个零落结局。”
“吾只能说……从心,即可,是非功过,便留给后人评说吧。”
这一日,下课之时,刘备也跟着学子们向这位图书馆的官吏躬身以谢。
他后来在许多年后,重访兖州图书馆曾见到过这位官员,那时他已垂垂老矣,眸中光芒却愈加温润,见到刘备时他缓缓俯身行下级。
刘备亦是还礼,二人同坐下,聊了一下午。
这官员告诉他,自己这些年的体质每况愈下,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寿时将尽。
内心却极为平静。
不如说,他已经活得比自己预料中活得久的多啦。
彼时已为荆州刺史的刘备面带唏嘘之色,他在过往那些岁月中亦是经历了不少次选择,事后证明,有对的,也有错的。
只是他每次选择,却都遵循了这位无名小吏的教导——从心。
故而,虽错处不少,却也不曾后悔。
此亦可说人生之大幸。
有什么能够比虽有遗憾,却无后悔更能让人满足的呢?
就在刘备满兖州晃悠的时候,夏安然正忙着组织人手烧竹炭。
经过他的实地考察,兖州竹资源的确尚可,但是最为丰厚的还是豫州,所以他们将烧炭地点选择在了豫州的一竹林附近。
此处竹林茂密,因为周围的确都产竹,村民若有需要多自门口取材,除却猎户和采笋人,很少有人去砍伐那一块竹林。
竹子和寻常树木不同,它们的根系是横向发展,且极为发达,对于一些丘陵少农田的的确,农人们最怕的就是农田附近有竹林。
因为这些竹子哪怕距离甚远,也能很快将根系探过来。
这当然也有好处。
好处就是竹子的再生性提高了不少。
而且砍伐时候一点都不会有破坏生态平衡的心虚感。
夏安然令人在需要砍伐的竹木上做了记号,他这次的砍伐以实验为主,疏林为辅,他们刻意选了不同年龄的竹子欲做实验。
砍伐的竹子多半也是挑选的不同区域的竹子,避免给竹林带来过大的伤害。
虽然当他进入树林的时候便觉得,按照这林子的密度……想要给它伤害恐怕还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办到的事情。
同时,他也带来了制纸作坊不愿意使用而被废弃的竹节。
因为要出行到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