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都忘了,还麻烦你专门送过来。”
曲砚很少和旁人打交道,裴然说:“得,别撵我们就行。”
现在纸质资源稍稍有些紧缺,生产力还没跟上来,学生们每人手上都只有一张a4大小的白纸,用铅笔写题,写完了再擦,擦了再写,等破得不能用了才能换新的。
高中部不止这一个班,童菲选了一张比较简单的卷子,在黑板上抄题,学生直接在纸上标题号算答案就行,裴然和曲砚也发了一张纸。
裴然看着黑板上的题目,眯了眯眼,感觉挺简单,结果算了一半就算不下去了,学的那点东西全还给了老师,曲砚捏着铅笔把题扫了一遍,在指尖转了一个圈,连草稿都没打,片刻后直接算出了第一题的答案。
裴然静静望着他……纸上的答案,眼皮子跳了跳:“怎么算出来的?”
裴然:“……”
期间童菲下来巡堂,看了看曲砚的答案,又看了看裴然空荡荡的纸,对他笑着道:“哎呦,你出去吧,出门右拐再左拐。”
裴然还在纠结第一题的答案是怎么来的,头也不抬的道:“干嘛?”
童菲说:“去初中部进修一下吧。”
裴然差点把铅笔掰断:“这种题太简单,我不稀罕写。”
童菲想起自己有一次找裴然买东西,结果对方算错账的事儿:“你是不想写还是不会写?”
裴然气死。
他扭头,见曲砚还在算,已经写到了第五题,按住了他的手道:“又不是真上学,你还真写起来了?”
数学这种东西很玄妙,不会做就是不会做,会做的一做就停不下来了,曲砚闻言,慢半拍的停住笔:“那我不写了?”
裴然看了眼讲台上的童菲,压低声音道:“不,你继续写,然后给我抄。”
裴然有时候挺爱较劲的,曲砚压着笑意,听话的继续算答案,结果放在桌上的左手忽然一暖,然后被人!人轻轻牵住了,他偏头,就见裴然侧趴在桌上,专注的看着自己。
那清亮的瞳孔完完整整倒映着他,身后是玻璃光影,再往外是绿植葱郁,交织着一片呼吸绵长。
裴然拉着他的手,递到唇边,落下温热细密的吻,尽管曲砚的身体已经开始习惯他的触碰,但每每仍是控制不住悸动,笔尖一歪,原本专注的心思陡然变得纷乱起来。
似乎是怕童菲看见,裴然又悄悄换了个姿势,把曲砚的手拉到了桌子底下,十指紧扣,像秋千一样晃来晃去,看起来稍显幼稚。
裴然坐起身,有样学样把自己的纸往他那边推了推:“你帮我抄。”
曲砚笑了:“你以前上学也这样吗?”
裴然看着也不像个学霸,作业自然是能怎么混就怎么混,对于上学那段时间的记忆早已变得模糊,他对曲砚道:“你要是赶上考试,肯定能考个好大学。”
曲砚的记忆陡然被拉远:“我以前努力考大学,是为了有一段好的人生……”
曲砚偏开视线,想起自己弱小时候最渴求的愿望:“没人欺负吧。”
他想要的,只是不被欺负而已。
裴然很想抱抱他,于是轻轻打开教室后门,把曲砚拉了出去,走廊拐角静悄悄,四处无人,他把这个少年抵在墙边,在一丛吐出嫩黄花苞的迎春枝条下缠绵接吻。
裴然抚过他眼下醺然的泪痣,温柔舔舐着他曾经伤痕遍布的侧脸:“我没办法改变过去,但我想,我们可以努力过好明天。”
人生总会有些或多或少的缺憾,遗憾在这个糟糕的世界相遇,庆幸在这个世界相遇。
曲砚回吻着他,片刻后,喃喃低声道:“没关系,我已经,有了我想要的,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指尖还捏着那张写满题目的纸,裴然一笑,三两下叠成飞机,站在栏杆处嗖的扔了出去,但见那张承载着答案的纸飞机顺势飞远,背景是一片蔚蓝的天幕。
走廊响起了童菲怒气冲冲的声音:“谁在往外面扔垃圾?!”
裴然眉梢一挑,拉着曲砚赶紧溜了。
飞机形成一道抛物线,经过最高点后,开始悠悠下坠,最后静静落在草丛上,那里遍地都是浅蓝色的花朵,却不再无名,科研人员将它命名为——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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