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尤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 离职从她口中说出, 仿佛就像今天阳光很好一样, 稀松平常。
这样的语气让江彻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他下意识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 离职。”
这次,周尤的咬字稍重些,眼睑微垂着, 面色平静,有些不卑不亢的意味。
江彻靠在椅背上, 脑袋仰起,注视着她。
周尤想了想,又说:“本来是打算直接和我leader说的,等申请批下来, 直接去嘉柏的HR那边办交接。但江星这边的工作……我觉得还是应该和江总说一声。
“离职是我个人的决定,和嘉柏无关, 嘉柏那边,也一定会派过来更好的PR,希望江总不要介意。”
江彻久久没有出声。
周尤也就安静站着, 等他给出一个肯定的回应。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站在墙角的小机器人整点报时, 还伴有一串古灵精怪的悦耳音乐。
江彻站起来, 双手撑在办公桌上, 身体往前倾,贴到周尤耳边, 说:“你有种就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没有咬牙切齿,只是音调起伏间,冷感明晰。
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积蓄的平静,空气中尘埃因子飘忽不定。
周尤手心都已渗出密密麻麻的汗,面上却仍是目不斜视的冷淡样子。
沉默两秒,她开口,“我说,我要离职,本来是要……”
她还没说完,就忽然被一股大力往前揽。
细细腰肢被男人掐住,紧接着大手又绕过后背,箍住另一边腰。她的嘴唇被面前男人封住,后脑勺也被死死按着,原本要说的话在挣扎间变成了破碎的呜呜声。
隔着一张办公桌,江彻搂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揉,力道很大,没有刻意控制,亲吻也不如那夜和风细雨,带有发泄意味,强硬地撬开她唇,又抵住她牙齿。
周尤反抗得很激烈,呼吸感觉要窒住,牙齿唇舌磕绊间,她不退让地挣扎,终于在空隙狠狠地咬了他的下唇。
趁江彻吃痛,力气稍减,她的手也挣开束缚,不假思索地,就往前甩开一巴掌,然后踉跄着往后退。
“疯子!”
她吐出这两个字,往后摸索到门把,拧了拧,没拧开。
江彻保持着被她甩一巴掌偏着头的姿势,似乎是没回过神,好半天才伸手,指腹刮过下嘴唇,有微微刺痛的触感,刚刚被咬过的地方残留浅淡的血腥味。
江彻抬头,看向门口还在徒劳拧着门锁的周尤。
他看了很久,一点儿也不急,慢条斯理整理好衬衫,才往前走。
周尤退无可退,见他走来,也没再固执地推门,只盯着越走越近的男人,眼神倔强。
江彻步伐很慢,站定在她面前,单手撑在她耳侧,眸光微低,面无表情地打量她,低声问:“我是对你太好了吗?你现在在作什么?”
作。
周尤唇角扯了扯。
江彻又逼近些,似乎非要她给一个答案。
“谢谢江总抬爱,对不起,我就是作,就是矫情,就是不识好歹。江总也没必要……再和我这种人纠缠不清了。”
周尤始终不看他,脑袋都快埋到胸里,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似有些微哽咽。
江彻察觉到这细微变化,背脊一僵,撑在周尤耳侧的手也慢慢收回。
他站直在周尤面前,低头,又淡声问:“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周尤没出声。
“还喜欢那个男生?我哪里不如他?”
周尤倏地抬头,眼睛红红的,下眼眶挂着泪珠,忽然一串就滑落下来。
她没眨眼,用手背擦了擦。
“江总,你是真的不明白问题在哪里吗?”
“我不明白。”
周尤边擦眼泪边点头,“那好,我告诉你。我不讨厌你,你也没有不如谁,不是这个问题,问题是…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和我的道德观告诉我,我不能和你保持奇怪的关系。
“你是第几次这样追女生,在我之前还有几个,征服之后你多久就觉得没意思了?你是不是觉得所有关系用一两条名贵项链一张卡就能解决?
“江总,我承认我心动了,像你这样的男人很少有女生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我这两天在家想了很多,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就想…发展一段这样的关系也没什么不好,你会给我花钱,甚至帮我升职,你也不是肥头大耳油腻的中年大叔,我不吃亏的。
“但是这样的关系见得光吗?要持续多久?万一我还深陷着,你已经觉得没意思了,那我要怎么办?又或者你一直觉得有意思连结了婚还想保持这样的关系呢?”
周尤眼泪珠子扑簌扑簌往下掉,声音在哽咽中勉力维持着清晰。
“江总,你真的不了解我的生活状况,我真的很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不希望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经营一段注定会没有结果的关系。所以我们能不能,就停在这里…及时止损。”
眼泪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想要流泪的时候憋一憋,憋回去也就没事了,可要是没憋住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