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江彻敞着衬衫领口, 赤着脚靠在自家书桌旁边, 周琪整个人是懵逼的。
蛋糕盒子“啪嗒”一下掉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她愣怔三秒,又下意识皱起鼻子嗅了嗅——
空气中的味道,有点奇怪。
江彻刚刚还侃侃而谈,看到周琪,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半天出不来声。
周尤也停下手中动作。
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三人面面相觑,空气突然安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还是周尤先反应过来, 吞吐道:“江彻, 那个蹦床……你把蹦床扔到楼下垃圾桶去吧。”
江彻掩唇轻咳, “嗯”了一声。
走到门口, 他还冲周琪点头。
周琪直愣愣地盯着他, 也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
等江彻拎着蹦床“尸体”消失在电梯口,周琪还好半晌回不过神,扭头看了好一会儿, 才回身望向周尤,“姐,他…他……你们……”
“我们在谈恋爱。”
周尤头皮发麻,从来没有在周琪面前这么尴尬过, 承认恋爱都承认得无比心虚。
“那!那他昨晚在我们家过夜?!”
“嗯……”
“那你们……”
“行了,你刚回来就问东问西还有完没完了, 蛋糕还不快点捡起来,看看有没有摔坏。”
周琪边捡蛋糕边不死心地想要继续问。
周尤当机立断截了周琪的话,说要去洗衣服,让她把出门没洗的衣服也拿出来一起洗了。
这般转移话题和敷衍解释了几个来回,周琪总算是闭嘴安静了几秒钟。
周琪边拿衣服边心里嘀咕:这也太激烈了吧,蹦床都弄坏了,她姐不是这种开放的人啊……
转念又想:算了算了,不想说就暂时先给她留点面子好了。
周尤刚松口气,门铃忽然响起。
她走过去,从猫眼往外看了看,竟然是江彻!
“你怎么回来了?”
江彻稍顿,“不是你让我去扔蹦床么,我扔了。”
周尤嘴唇翕动,想说点什么,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他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然还回来?!
可这会儿周琪已经注意到门口动静,再赶人显然不太现实。
周琪还没吃午饭,本来是买了蛋糕打算和周尤一起吃的,可蛋糕摔在地上,卖相实在难以让人下咽。
江彻刚好献殷勤,和周琪尬聊了几句,又定了家未来小姨子喜欢的餐厅,等周尤收拾好,就一起出门吃饭-
江彻又不用天天见到周琪,倒没什么不自在的,可之后两日,周尤面对周琪,都有些微妙的尴尬。
主要是周琪太不害臊了,回卢原的路上还不停追问她拥有性生活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周尤无法,只得全程装睡。
在星城读大学工作的这几年,星城在新一线里势如破竹,高楼簇簇拔地而起,房价随之节节攀升,加之政府优惠扶持,娱乐文化以及新兴行业发展得特别迅速。
邻省的庸安市倒是市如其名,这么些年一直平平庸庸,三线以内查无此市。
她们的家乡卢原隶属庸安,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十八线小县城。
星城和卢原虽然在相邻省份,可两个省面积都大,位置一个在最南,一个在最北,距离也不算近。坐一个半小时的高铁到庸安市,还要再坐两个小时中巴。
周尤坐在中巴车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座椅边缘早已崩开,裂出陈旧泛黄的破絮,中年男人的体味混合着狭小车厢里咯咯嘎嘎的鸡鸭叫响,有些闷。
周琪在高铁上精神头还好,拖着行李辗转几个来回,上中巴起,就开始昏昏欲睡。
周尤将她脑袋枕在自己腿上,又推开半扇车窗。
冬日晴天的风裹挟着挥之不去的凉意吹得发丝凌乱。
大约是光线热烈,周尤的唇色有些偏淡,浸润在阳光下,本就白皙的皮肤又多了几分透明感,隐约可见细小的青色血管。
整个人单薄得像是会被风吹走一样。
远处有低矮的山,山坡上坟茔遍布,乡镇地方,逢年过节都喜欢拜祭,远远望去,还有不少纸扎花环立在碑前,迎风颤动。
从没有呼吸,到变成高温烈火里的一把灰烬,再装到小小的骨灰盒里,埋至地底,人的一生好像可以结束得很快。
每次回卢原,看到这片低矮山坡,周尤的心情都会变得有些压抑。
她收回目光,又给江彻发了条微信报平安。
中巴颠簸至卢原汽车站时,已是下午六点,夕阳像流质咸鸭蛋黄,在天边铺出深深浅浅一片金霞。
周尤叫醒周琪,拖着行李回家。
安置小区分拨款扣得很死,当初建的时候,大约是可捞油水的地方太少,只能一再偷工减料。建了不足十年,却和附近几十年的老房子没什么两样。
刚进小区,就有人和两姐妹打招呼,那嗓音嘹亮又极具穿透力,“哎哟!尤妹子和琪妹子回来了啊!”
周尤循声望去,忙点了点头,扬起唇角,“杨婶。”
周琪也甜甜应声,“杨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