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机听筒旁,对自己有隐隐的担忧,可还是真诚地开口。
糖糖问:“爷爷奶奶会很凶吗?”
江朝晖愣了一下,笑着说:“爷爷一点都不凶。”
过了一会儿,听筒里又传来范青英闷闷的嘀咕声:“你别看我,我还能凶一个四岁的孩子?”
糖糖歪头思考,可算下定决心:“好吧,明天见。”
……
四年前,祝心从不觉得江屹在家中这么有存在感。
可四年后的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出门,家里竟显得空落落的。
施远方已经将明天下午的试镜地点发过来,祝心这么一个做事从没有计划的人,为此调了下午三点的闹钟,顺便提前和陈司机说了声,让他预留好时间,千万不能在路上耽搁。
这一次的试镜,太重要了,如果因表现不好被刷下来,那没话说,可要是迟到被误以为没有诚意,祝心估计会被自己给怄死。
这会儿糖糖还在幼儿园,祝心一边挑选明天要穿的衣服,一边拿着手机和魏晚聊了一会儿。
魏晚这两天接了个友情出演的角色,正在剧组做妆发,回复消息的速度奇快无比。
【下午三点还要定闹钟?】
【你平时睡到晚上吗?】
【而且,三点的试镜,你定三点的闹钟,就算醒了,也赶不过去吧。】
祝心:……
不聊了!
一切准备就绪,周六清晨,江朝晖和范青英特地过来一趟,将糖糖接走。
孩子一步三回头地说再见,祝心摆摆手,笑道:“我晚上就过去。”
等到范青英和江朝晖的车驶离别墅,刘管家关上大铁门,回头说道:“其实孩子还小的时候,有长辈能搭把手,确实轻松很多。”
刘管家说起从前的事。
那会儿糖糖不过两个月大,江屹初为人父,还来不及喜悦,就扛起无形中的压力。再到江繁去世,范青英还在坚持打理集团内外事务,可一场重病,江朝晖撑不住了,她只好抽身照顾。
一连串的打击,江屹没有倒下,也不会倒下,就连送父母去机场时,他也没说过一句抱怨的话。
“我不是认为长辈必须帮晚辈照顾孩子,但当时,确实没有人心疼先生。”刘管家说。
祝心有些怔然。
虽说陪着小团子不吃力,家里有很多人帮忙照顾,但孩子在边上,总归是费神的,尤其是在她心中惴惴不安的时候。
这些年,家中有刘管家看着其他阿姨,出不了太大的问题,可刘管家的年纪也大了,哪能事事兼顾。
很难想象,江屹在进入集团前期步步为营却还要牵挂家中宝宝时,该有多难。
糖糖不是在一眨眼之间长大的,四年的时光,每一天,都要付出足够的心力。
而他从来没提过这些。
“幸好都过去了。”刘管家笑着说,“以后家里有先生,有太太,还有糖糖,你们一家三口一定能好好的。”
祝心没有接话。
一家三口好好的,像正常家庭一样,有这么容易吗?
片刻之后,她轻声道:“等一下要出门,我先去忙。”
……
临时回国,范青英一时还没请到司机,便让江朝晖开车。
她则陪着糖糖,坐在车后座。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和糖糖相处,好几回要开口,忽地看见小团子把自己缩在角落的位置,挨着车窗,眨巴着眼睛看她,顺便保护着自己。
这孩子的小表情,像是在提醒——说好了不能凶巴巴的!
相较之下,江朝晖和糖糖的相处要自然很多。
他问起糖糖在家的一日三餐,以及在幼儿园的情况。
范青英早知道丈夫更懂得逗孩子,毕竟他以前是老师。
二十几年前,江朝晖在一所中学任教,是拿过特级职称的优秀教师。他性情温和、儒雅,即便面对最叛逆的学生,也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从来没有着急的时候。只不过,面对学生是一回事,回家教育自己的孩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江朝晖见过太多学生荒废学业,也见过太多学生走歪了路,因此对于江繁和江屹的学习,他管得很严格。兄弟俩一回到家,必须在第一时间完成作业,至于劳逸结合,他没有考虑过,范青英也没有。
家中的气氛是沉闷而压抑的,两个孩子长大,逐渐有自己的想法。
尤其是江屹,他变得愈发沉默。
很多年后,江朝晖意识到自己和妻子对孩子的教育过犹不及,不过已经太晚了。
那几年,范青英忙于事业,经常不在家。江屹与他们都不亲,而江繁,他脑子活络,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偶尔会哄着他们夫妻俩,算是给了他们一些慰藉。
直到江繁的死,如同警钟,敲碎了这个家的诡异氛围和勉强维持的和平。
想到过去,范青英的心紧了一下,脸上却始终没有起伏的情绪。
“你们还去参加综艺了吗?”江朝晖又问。
在石林山风景区发生的一切,小团子还历历在目。
但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糖糖的话没这么多,人家问一句,她答一句,像个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