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辞听到了外间窸窸窣窣走动的声音,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隔过身旁的顾宗霖撩开床帐,看到外面的天刚蒙蒙亮,便知现下已经过了卯正了。
她看了眼身旁的人,刚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就听见顾宗霖在问:“到时辰了吗?”
容辞一边唤锁朱和敛青进来,一边道:“差不多了,我去更衣,二爷也起吧。”
三人进了隔间,锁朱快速拿出束腰带给她束腰,敛青则捧了几套衣物供她挑选。
容辞翻了翻,竟都是些鲜艳之色,问道:“我那套月白色的裙子呢?”
“我的好姑娘,您忘了今天是回门的大日子了吗,必不能穿的太素。”敛青道:“我瞧着这套红的就不错。”
容辞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已经是新婚的第三天了,日子过的倒快。
这几日顾宗霖按照他们约定好的,新婚前三天在正房用膳,晚上也宿在这里。
说实话,不知道顾宗霖别扭不别扭,容辞却是快受不了了,每天和他在一起吃饭,吃到不合胃口的菜还不能表现出来,生怕引起怀疑。睡觉时两人都拼命往边上躺,中间硬生生留出一臂长的空隙。早上发现另一个睁开眼,自己怕尴尬就只能装睡,这些种种种种都让容辞后悔为了面子和他做的这个约定,可是话都说出口了,也没有咽下去的道理。
话说回来,连她都忘了还有回门这回事了,顾宗霖不会也不记得了吧:“敛青,去问问二爷,今天他要不要和我一起回门。”
上一次他是没去的,好像是说要和同僚谈公事,不得空……容辞一个人回娘家,自是丢了脸面。
敛青笑道:“回门这种事,姑爷怎么能不去?昨儿我还听他吩咐朝喜,命准备各色礼物,预备回门时用呢。”
这可奇了,他那位谈公事的同僚今天没来吗?
她不知道的是,那位同僚压根就不存在,上一世是顾宗霖不耐烦应付回门,也没把这有名无实的妻子放在心上,随口找了理由推了罢了。这一次经容辞堵了他一次,他就怕再被她质问“他的妻子配怎么对待”,这让他感觉自己是个过河拆桥的小人,只会严于律人,宽于待己,因此竟显得比容辞本人还要积极。
两人用过早膳,便前往正院请安。
龚毅侯夫妇也知道今天是回门的日子,并没有耽搁,只王氏略嘱咐了两句,另添了几件礼物就打发他们出去了。
二人刚出了垂花门,便见留书赶出来,手中捧了件长披风,她一边将披风披在他身上,一边关切道:“现下的天儿这么冷,二爷单穿这么两件可不行,还是加上这披风吧,到屋里暖和了再脱也使得。”
又见容辞正盯着她看,不由羞赧的解释道:“……奴婢是怕二爷着凉,他是惯常不爱添衣的……二奶奶别见怪。”
容辞看她脸红觉得有趣,便道:“我有什么好怪罪的?关心主子是你们的本分”。
说着,指了指跟着的锁朱:“我这丫头可没有你一半儿贴心,不如我跟你们二爷把你讨过来,你跟着我罢。”
她这话本是打趣,再好的丫头在她心里也不及锁朱敛青二人,更何况用顾宗霖的丫头她有点心理阴影。现在说这话,不过是想着这留书上辈子虽有那么点非分之想,但能时刻约束自己,安守本分,也算难能可贵,因此便跟她闹着玩儿罢了。
不成想留书的脸却是霎时变得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边磕头边哀求道:“奴、奴婢笨手笨脚,不配伺候二奶奶!求二奶奶让奴婢留下……”
……场面一时无比尴尬。
容辞顶平了脸,抽了抽嘴角:“还不快起来!”
留书还在那里磕头,锁朱直接上前把她拽了起来,冷笑道:“行了,看不出二奶奶是在开玩笑么?姐姐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旁人见了还以为我们奶奶欺负了你呢!”
留书这才松了口气,慌忙站起身来,手忙脚乱的擦了擦眼泪,捂着脸道:“让奶奶看笑话了……是奴婢想岔了,请奶奶恕罪。”
顾宗霖看了一眼妻子的表情,挥手打发她下去了。
因为刚才那一出,两人直到上了马车都保持着沉默。
容辞坐在车上,听到车外从寂静无声到喧喧嚷嚷,知道这已经出了恭宁街,驶到大路上了。她算了一下,她已经有七八年没有出过顾府的大门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也基本记不得了。
她专注地听着外面的声音,后来又忍不住将车窗帘掀开了一点,向外窥视,看到了外面车水马龙的情景。
她不由喃喃自语道:“外面原来这么热闹啊……”
顾宗霖此时就坐在她的对面,听了疑惑道:“你未出阁时没出过门吗?”
其实时下的的风气虽不能说特别开放,但也不算保守,未婚的少女出来逛逛街也不少见,虽有些古板的人家认为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禁止姑娘家见父兄之外的男人,但总算这些人只是少数,并不占主流。
顾宗霖想的却是靖远伯府看着也不像那般古板的人家,怎么容辞见到外界的场景却生出这样的感叹。
容辞想到拖着抱病的身子被关在院中的那些年,自然对他没好气,却也知此时的他什么也不知道,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