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贤算是见识到什么叫一枚鸡蛋过五人嘴巴就成了鸭蛋的扯淡,好声好气的跟都有哭腔的尹纯孝解释,她就是想玩个话剧而已,想要站在舞台上嗨一把,就如此简单。
如此简单的事,怎么就那么难呢???
简单的事只要打定主意想做都不会太难的,无非是人心过于复杂。
一个拿下威尼斯影后的女演员跑去演话剧,这得是多么想不开才能干出来的事?
河证宇跑来找林瑞贤吃午饭,问她为什么想不开。林瑞贤不是很懂这怎么就想不开了,前辈就吐槽,你肯定没穷过,异想天开。
“还带人生攻击的吗?”林瑞贤抓着纸团要砸他。
做了个侧身的动作看她没丢过来才坐正的河证宇跟她讲,“作为过来人,我跟你说”
“过来人?”
“我话剧出道的啊。”
“嗯?”
“你不知道?”
这个真不知道的林瑞贤一下就对过来人感兴趣了。过来人就开启了诉苦大会,演话剧那叫一个惨啊。
话剧演员吃了上顿没下顿根本不是形容词是事实,剧团的工资按天算,还是你登台了才按照一天给你算,要是排练时一直没轮到你,仁义点的剧团给一半,不仁义的看命。
“我那时候去剧团就是混盒饭的你知道吗,饭都吃不起。”河证宇指着饭店送到桌上的小菜甜土豆,“就这,不开玩笑,我买不起,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兜比脸干净。”
林瑞贤一边觉得他夸大其词,一边又想着话剧确实不怎么赚钱就是了,但,“我现在又不缺钱,你也只是那个时候缺钱而已。”
如今确实不缺钱了的曾话剧演员让小白醒一醒,“你上过台吧,粉丝会开过啊,台上的感觉没那么好的。你无法预测观众会给你什么反应,有时你在台上哭的撕心裂肺,底下有人在打电话你知道吗?他还坐第一排,还这样”
河证宇伸手放在耳边做出打电话的姿势,扯着嗓子喊,“我看戏呢!话剧!演员巨丑!”手一放,桌子一拍,吓林瑞贤一跳,他还很悲愤,“说谁丑!”
笑出声的后辈被前辈瞪,抿唇把笑憋回去,伸手示意前辈继续。
前辈的话剧史就是一部苦累史,跑龙套的时候谁都能欺负,有了角色也还是吃不饱饭,好不容易有名有姓了,还得出去陪酒。
“要不是我立场坚定,我就跟个富婆去加尼福尼亚了,说不定孩子都跟你一样大!”河证宇一声长叹,都不知道是惋惜自己没去,还是感慨曾经太苦。
林瑞贤怎么听都很想笑,真的很搞笑,开心之余还不忘跟前辈讲,她也是上过台的人不是纯粹的小白。按照金奈美的话说,她可是在东国话剧社出道的。
身为‘敌对’学校,中央大学的知名校友,前辈让后辈了解一下,学校话剧社的演出氛围比社会上的剧场好的不止一个层次。都不用说东国是艺术类院校,哪怕不是表演系的学生,普通学生看话剧也有基本的观看离异。就说普通大学的话剧社,想要在学校里凑齐一票观众都不容易。
“你别刚成名就飘,我跟你说,艺术是有欣赏门槛的。电影都分商业也文艺,后者为什么小众,不就是大部分观众看不懂吗。”
正经的过来人教育小白,“话剧的欣赏门槛就更高,基本的文学素养要有,不然你都看不懂台上的演员在演什么。长一点的剧目还好,会给观众交代前因后果,讲的是一个完整的故事,那才符合观众的看片习惯。”
“短剧演的就是一个片段,用片段带情绪,用情绪带内核,绝大部分普通观众稍微走个神就看不懂了,看不懂就会觉得无聊。无聊怎么办?走人啊。你得在台上眼睁睁看着你的观众对你的表演不感兴趣,那滋味可不好受。”
“我们那个时候手机没现在那么好玩,就这还是接电话发短信一堆事。你直面观众最多也是电影首映礼,观众在该笑的地方没笑,整个组担心也不影响片子的放映。可你在台上,你在哭,底下在笑,你情绪不崩吗?”
“你只要在台上崩那么一秒,都有可能造成再也进不去角色,整场演出就这么砸了的也不是没有。砸了怎么办,回不了头的。你砸一出就会一直记得那一出,下一场很快就要上,调整不过来呢?你就毁在台上了!”
老前辈苦口婆心,后辈只有一个问题,“在台上好玩吗?”
这话给河证宇问沉默了,在台上好玩吗?怎么可能不好玩呢。
在台上,在大幕拉开之后,在追光灯照耀自己之时,河证宇就没了,他可以完全沉入角色,什么都不想就去创造一个不存在于世界上的人。
那怎么可能不好玩呢。
韩餐馆,两人进来吃烤肉,包间不大,用拉门做格挡,密封的不严实周围到处飘的都是烤肉浓烈的香气。店家可能也是个电影爱好者,也可能只是为了迎合釜山电影节的氛围,包间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卓别林的海报。
海报上的先生代表了一个时代,那个伟大的时代电影是黑白的,演员用肢体表演。那个时代电影是新兴产物,好些人都不太懂,电影是个什么东西。
烤肉才是存在了万万年的东西,人类第一次吃到熟的食物就是烤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