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宵夜,谢澜继续刷题。
最近几天,老秦、胡秀杰、老马都找他明里暗里地谈过。他现在总分提升基本到了瓶颈,物理化学能否拿满主要看有没有遇到审题困难的题目,语文量变到顶,质变遥遥无期,虽然距离高考还有一年,但谁也赌不起。
年级老师对他的统一意见是,数学竞赛一定要出线,他自己也这么想。
这是他离妈妈,离那张紫色通知书,最近的途径。
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回家谢澜匆匆吃了口宵夜,继续刷题。
手机架在一旁开着直播,最近他不发视频,粉丝们饿的嗷嗷叫,于是改走自习室路线。
二猫静音自习室,不聊天,只露手和桌面,桌角摆着一个小小的计时器,bg放森林雨声,每四十分钟会插一首小提琴曲当做课间休息,拿点小零食进来吃。
谢澜几乎不看弹幕,只安安静静地做着那些数学题。
观众里大几十万都是学生,和他一起安静备考。
终于熬到周日下午,谢澜打了招呼关掉直播,打算休息会。
他出门要问窦晟晚上吃什么,忽然听到隔壁虚掩的门缝里传来音乐。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上~没了娘呀。”
音乐声暂停,窦晟嘟囔道:“赵文瑛女士掐死我。”
而后,歌声切了。
“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
“这个可以。”窦晟啧一声,“就这个了。”
谢澜震撼,推门道:“听什么呢?”
电脑上正显示着音轨,窦晟刚刚把那首“可以”的歌曲拽进去,然后保存关机。
谢澜被他的打扮吸引了。
一条休闲裤,如果没记错,是人设视频时期买的。裤长不太够,到脚踝上方,面料是肉眼可见的差,坐一会就一身褶子。
那时窦晟买衣服的原则是“潦倒颓废”,但这条裤子只占了潦倒,没有占颓废,据说九块九包邮,所以当时就被嫌弃丢开了。
上衣倒依稀是品质不错的牌子,但从其裁剪变形的程度上看,窦晟至少穿着这件衣服打过半年架。
可偏偏,窦晟穿在这身破烂衣服里,仍然很好看。
陈旧松垮的衣服更显出少年分明的轮廓,从头发到皮肤,那种干净得隔绝尘埃的感觉刻进了骨子里。
谢澜懵了好一会,“什么意思?”
“贫穷挑战,今日开始,月生活费一百五,坚持到期末考试。”窦晟淡淡一笑,“男朋友,不要太快心疼我。”
“……”
谢澜麻了,“我能立刻打死你么。”
窦晟自信地笑,“我仔细想了想,如果穿戴正常,只在生活费上节约,并不算真正体验物质贫穷。”
谢澜沉默片刻,“我只想问,那我每天下午还有奶茶喝吗?”
“这个有。”窦晟笑起来,“我从生活费里预留了给男友的奶茶钱。”
认真的吗。
一个月一百五。
“不用了。”谢澜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不想考前中毒。”
“动态已发,落子无悔。”窦晟把熟悉的goro绑在胳膊上,弯腰捡起地上的烂书包,往身上一挂。
“先走一步,学校见。”
“啊?”谢澜下意识看表,“还有两小时小马叔才来接,你上哪去?”
窦晟面露无辜,“小马是谁?我认识吗?”
谢澜:“你再问一遍?”
窦晟笑笑,“别闹了,我要省两块钱公交车票,走着走去上学。”
走着走?
谢澜对着他的背影陷入史无前例的震撼。
“跨江啊?”他忍不住问。
窦晟在楼梯口潇洒挥手,“有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