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般密密麻麻的疼痛。
这是她头一回面对面地、真正地见到迟玉发作时的情景。在那么多年时间里,他始终都是一个人默默支撑,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小房间里独自对抗无止境的痛苦。
可除了江照年,没有人会偶尔来陪陪他,甚至连这个人物的存在
都不为人所知。
“你……别过来。”
察觉到林妧的靠近,迟玉下意识拧紧眉头,用尽全力开口说话时,浑身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的声音也带了颤抖,每个字都零碎成片段:“我会,伤害你。”
感受到门口小姑娘毫不遮掩的视线,他费力把喘息声吞回喉咙里,安静地低下脑袋——在面对林妧时,迟玉总是带着股只会对她表现出来的羞怯感,或是说,藏在心底里不敢窥探的自卑情绪。
他明白自己是个非人非魔的怪物,而此时正是最为不堪的时候,不仅因为浑身伤痕的狼狈,更是由于一旦反噬加剧,就会彻底丧失理智,疯魔得犹如恶鬼。如果可以,迟玉希望永远不要让她见到眼前的景象。
可她终究还是看到了。
他如今的模样丑陋不已,破碎的皮肤与血管让人想起支离破碎的、被丢弃在垃圾堆的陶瓷娃娃。目睹如此诡异血腥的场景,林妧一定会觉得恶心和恐惧吧,或是说,他在某一刻失去理智突然伤害她——
迟玉不敢想象。
他原以为林妧会站在原地或惊骇离去,没想到她一言不发地越靠越近,带着走廊里温暖柔和的光。周身的疼痛让他没有多余力气动弹和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近,然后坐在床头。
“一直以来,很辛苦吧。”
林妧伸出右手想要摸摸他,却发现迟玉身上无处不是狰狞伤口。一道道血痕毫无征兆地裂开,又在不久之后自行复原,它们重复着出现与消亡的轮回,让她不敢与之触碰,只能把手掌堪堪停在对方脸颊旁边,悬停在半空。
结果到头来,她还是帮不了他。
迟玉为了救她而以身试险,可如今的林妧除了眼睁睁看他受苦,无能为力地陪在一旁,似乎什么也做不到。
这是她一生中最最喜欢的,小心翼翼珍藏在心尖上的人啊。
少年低头没有看她,手指紧紧攥住被染红的床单。嗜血的欲/望冲破枷锁,渐渐填满全身,夹杂着被深埋在心底多年的渴慕。
眼前是他一直喜欢却只能遥遥相望的女孩子,此时他们相隔咫尺之距,只需要伸出手,就能触碰到她。
比疼痛更强烈的,是对于林妧的渴望。
他多么想占有她。
眼底有血光一闪而过,迟玉突然从角落里直起身子,握住林妧双肩往下压——
旋即将她不由分说地按倒在床面。
被按倒的小姑娘带着些茫然与惊愕躺在床上,而对方跪在床头靠墙的角落,低头凝视她的脸颊。在倒错的视线里,两人四目相撞。
林妧的指尖微微一动,却并没有多做挣扎,用小猫一样低低弱弱的声音问他:“……迟玉?”
在如此贴近的距离里,迟玉能感受到她呼出的微热气息,轻轻柔柔消散在空气里。与此同时他看见绯红的双唇、白皙的侧脸,还有天鹅般纤细漂亮的脖颈。
几乎是下意识地,少年俯身低下脑袋。按住林妧双肩的手指稍稍用
力,薄唇则带着冰冰凉凉的血腥味,正好落在她纤细的右侧锁骨。
酥痒的感觉顺着脖子一直爬上头顶,林妧兀地红了脸颊。
与幻境中悄悄落在她耳垂上的亲吻截然不同,迟玉的动作干净利落,完全不留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仿佛一切举动都源于内心深处不可遏制的冲动,霸道得不讲道理。
鼻尖笼罩着浓浓血腥味,她能感受到迟玉周身的颤抖。然后这个吻逐渐加深,在她的脖颈四处游移,最终落在圆
润肩头。
有些微微刺痛,但更多的还是雨点般密集的战栗,林妧大脑一片空白地想,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呀。
她努力按捺住慌乱不已的心脏,正想开口出声,却猝不及防地感到一阵剧痛——
迟玉微启双唇,竟一口咬在她的肩头。
对了,在力量反噬的时候,他是会不自觉攻击人类的。
如果这是一本浪漫的言情,或许他们能通过所谓“爱情”消除一切诅咒,毫不费力地迎来happyending,可血淋淋的现实从来不等同于幻想。
肩头大概已经被咬破出血,少年用舌尖重重扫过湿濡血迹。而她低垂着眼眸没有反抗,从嘴角勾起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然后轻轻抬起手臂,把右手手掌放在迟玉后脑勺,摸了摸他柔软的黑发。
明明她才是受伤的那一个,可林妧却安慰似的低声告诉他:“没关系,迟玉。”
收容所里的人们闻他色变,无一不称之为“怪物”、“恶魔”和“杀人犯”,他们只听说过迟玉失控时的暴戾,却不知道他所承受的孤独与痛苦。他已经独自在荆棘里走了这么多年,如果连她也转身离去,那迟玉还能依靠谁呢。
无论后果如何,林妧想陪在他身边。
迟玉比她高很多,此时虽然凌驾于林妧之上,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