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医伸手挡住了头。
花瓶砸到了梁太医的手上,然后再滚落到青石地面上,啪嗒一声碎得四分五裂。
林婉棠快步过去查看,发现梁太医的手背高高肿了起来。
林婉棠气不打一处来,迈步进了清芬院的正堂,问道:“是谁扔的花瓶?!你们砸到了梁太医!”
薛景和跳起来,指着郑玉莲的鼻子骂道:“是这个泼妇!她害得汝成头破血流不说,还将太医砸伤,她就是存心伤害汝成,她见不得汝成好!”
郑玉莲原本因为砸到了人惴惴不安,听了薛景和的话以后,她像是崩溃了一般失声尖叫,上前撕扯薛景和的衣裳。
薛景和见梁太医已经进了屋子,深觉丢人,反手将郑玉莲拉到身前,狠狠扇了郑玉莲一个耳光,郑玉莲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巴掌印,唇边渗出了血。
郑玉莲怒吼一声,反身抓起一把剪刀,朝薛景和扎了过来……
杨氏原本正在哄薛汝成,见此情景立刻扑过来,挡在薛景和身前……
梁太医大喝一声:“好了,都住手!”
伴随着这声呼喝,梁太医伸手将剪刀从郑玉莲手里夺了过来。郑玉莲挣扎着,又去抢剪刀,混乱中,剪刀刺中了梁太医的手……
梁太医两度受伤,又被闹得头疼,猛地将剪刀夺到手,狠狠掼在地上,喊道:“住手!有完没完了?成何体统?!”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林婉棠觉得梁太医今日着实倒霉,心中不落忍,上前接过药箱,说:“梁太医,我给你洒些药粉,先给你包扎手吧。”
梁太医缓和了一下脸色,道:“我自己可以,你帮我打打下手吧。”
林婉棠拿出梁太医要的瓷瓶,拧开盖子,倒出药粉撒在梁太医手上的伤处,又将白布剪成长条的形状,递给梁太医,他单手给自己包扎起来。
林婉棠趁机扫了一眼众人,说道:“你们也是,孩子受伤了,你们不说哄孩子,给孩子止血,还在这里争吵摔东西,好好的孩子都能被你们吓傻了。”
“梁太医本是医者仁心,过来给孩子看伤。你们砸伤梁太医,不赶紧道歉,还让梁太医给你们劝架,你们还刺伤了梁太医。梁太医平素都给皇上看病,你们伤了他,耽误太医给皇上调理身子,你们吃罪得起吗?!”
梁太医苦笑着摇头,单手将布带打了个结。林婉棠用清洗过的剪刀将布带剪断。
梁太医转过身,看向床上的薛汝成。
薛汝成此时已经不哭了,但神情呆呆的。
薛景和忙上前作揖:“梁太医,对不住,让您看笑话了。请您先帮小儿看看吧,他的额头磕在了花池边上,会不会有大碍?”
梁太医上前查看了一番,说:“先处理外伤吧。至于有没有伤到脑子里头,得观察上几日再说。”
郑玉莲讪讪地说:“应该不会有内伤,小孩子嘛,磕磕碰碰总是难免的。”
杨氏与薛景和异口同声道:“闭嘴!”
郑玉莲直觉得自己心口疼!
梁太医处置过薛汝成的外伤,搬了一个绣墩过来,坐在床边,伸出食指,问薛汝成:“小公子,你看看这是几个手指?”
薛汝成呆愣愣的看着梁太医的手指,一言不发。
梁太医换了种方式,掏出一块糖,亲和地笑着,问:“小公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要是告诉我,我就把糖给你。”
薛汝成蜷在床上,依旧不说话。
薛景和拍着大腿,朝郑玉莲骂道:“你个毒妇!完了,完了,汝成傻了!这……这该怎么办啊?!”
梁太医瞪了薛景和一眼,薛景和如同鹅突然被人捏住了脖子,顿时不敢再嚎叫了。
梁太医又试探薛汝成几次,薛汝成都不肯给反应。
梁太医站起身,收拾好药箱,出了门。杨氏与薛景和赶紧跟上,问:“梁太医,孩子还有希望治好吗?”
梁太医叹口气,低声说:“小公子可能是摔到了脑子,也有可能是被你们吵架吓到了,再观察一段时间吧。只是,你们不能再这么当着孩子的面儿吵架了。”
说完,梁太医转身就走,薛景和羞赧地说:“梁太医,您的伤……”
梁太医转身,苦笑道:“但愿接下来几日,皇上不会召我请平安脉。”
薛景和:“……”
等梁太医走远了,薛景和摊着手,懊恼地说:“完了,完了,这回丢人丢到皇上跟前了。”
杨氏看向林婉棠,眼前一亮,说:“棠儿啊,要不然就让大郎说病情加重了,需要留梁太医在侯府住上几日。这样,等梁太医伤好了,再让他回御前当值。省得皇上问起来,咱们侯府没有脸面。”
林婉棠心说,您好大的脸啊,和面的大盆子都装不下您的脸。
面上,林婉棠淡淡地笑着:“母亲,您知道夫君的脾气,儿媳做不得他的主。要不,您亲自去跟夫君说?”
杨氏讪讪的,不再搭腔。
薛景和扭头看向郑玉莲,郑玉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害怕地后退两步,转过身匆忙跑进里间,“啪嗒”插好门闩。
然后,郑玉莲感觉自己腿都是软的,她顺着门板滑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