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来犹豫了一下,低头回道:“是管着厨房采买的刘管事,是咱们府上的老管事了,一向得侯爷信赖。”
林婉棠思索着说:“采萱为何这么怕侯府的人?任由采萱躲来躲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去会一会她?”
薛景睿点了点头:“好。”
于是,这一天,林婉棠在集上“偶遇”了采萱。
林婉棠笑道:“这不是采萱吗?你住在这附近?”
采萱低头就想走,珍珠与玲珑拦住了她。
林婉棠笑道:“采萱,你随我来马车上说话吧。”
采萱看了看四周的人,她如今身为一个贫苦乡下人,站在这里与贵夫人说话,肯定十分打眼,若是被侯府的其他人看到……
采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林婉棠和善,就心一横,咬牙进了马车里。
林婉棠言语诚恳地说:“采萱,看情形,你如今过得不好。你到底是伺候过詹氏母亲的老人儿,将军还念着旧日的主仆情,你不如跟我回侯府吧。”
采萱神情惊恐:“大少奶奶,奴婢不能回侯府,不能回侯府啊!”
林婉棠挑眉问:“为什么?你就在瑾兰院当差,每月一两银子的月钱,岂不比在外面飘零强?”
采萱惶恐地说:“多谢大少奶奶,奴婢不能去。您让奴婢离开吧!”
林婉棠显得十分随和:“我都已经跟婆母回禀过了,你若不回去,我怎么在婆母跟前交差?”
采萱的身子颤抖了起来:“您的婆母?新任侯夫人?”
林婉棠点了点头。
采萱的情绪似乎瞬间崩溃了,她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水一般流了出来,连连嘟囔:“奴婢不能回侯府,不能回……”
林婉棠趁着采萱此时心理防线崩溃,追问:“为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采萱突然以头抢地:“饶了奴婢吧,您饶了奴婢吧!仓儿不能死啊!”
林婉棠准确地抓住采萱话里的关键,问:“仓儿是谁?!”
采萱愣住了,抱着林婉棠的腿,急切地问:“少夫人,您不知道仓儿是谁?难道我的仓儿没有在府里?仓儿哪里去了?!”
林婉棠温和地说:“你告诉我仓儿是谁,我帮你找他。”
采萱掩面痛哭起来:“仓儿是奴婢的儿子啊!我苦命的仓儿!大少奶奶,府上当真没有仓儿?!”
林婉棠悲悯地问:“你说的仓儿今年多大?”
采萱忍住泪,说:“他今年十六。从他八岁起,他就被侯爷带走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再也没有!”
林婉棠迟疑地问:“侯爷带走他?难道他是侯爷的儿子?”
采萱忙摇头,惶恐地说:“不是。当年奴婢被卖到嘉川的深山里,跟一个残废男人生下了仓儿。男人死了以后,奴婢就带着仓儿进京了。奴婢想找大少爷。”
林婉棠问:“你找大少爷是为了什么?”
采萱显出很纠结的样子,过了片刻,她终于下定决心,含泪说:“奴婢偶然间看见,侯爷跟杨氏在园子的假山里头苟且。奴婢告诉了夫人,从那以后,夫人的病情就越来越重。奴婢想起来就替夫人不平,想着找机会告诉大少爷。”
林婉棠又问:“你找到你家大少爷了吗?”
采萱眼里有了泪意,摇头说:“没有。夫人祭日那天,奴婢想着大少爷肯定会来坟前祭拜,就躲在树林里面等大少爷。”
“大少爷真来了!奴婢很激动,让仓儿一个人待着别动,奴婢自己出了林子。”
“谁料侯爷就在后面!他示意小厮捂住仓儿的嘴,带走了仓儿,奴婢就远远地在大少爷身后,却不敢上前告诉他,只能转身去追仓儿。”
“奴婢没走多远就被侯爷拦住了,侯爷告诉奴婢,只要奴婢不乱说话,他就好好待仓儿。否则,仓儿性命难保。”
采萱哭得稀里哗啦:“侯爷的眼线无处不在,奴婢不敢冒险,就熄了为夫人报仇的心,再不敢在侯府附近露面,唯恐仓儿丢了性命。
林婉棠递了一块帕子给采萱,问:“你这些年一点仓儿的消息都没有吗?”
采萱擦了擦泪说:“没有,奴婢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林婉棠叹了口气:“你告诉我仓儿有什么特征,我会帮你找仓儿。”
采萱不假思索地说:“仓儿小的时候磕过,左眉毛上头有一个蚯蚓大小的疤痕。他的背上有个桃心图案的青色胎记。”
林婉棠点头:“我记下了,有消息会让人告诉你。”
林婉棠暂时将采萱安置到了她的庄子上。
她走出庄子,就看见薛景睿正站在门前的银杏树下,初秋的风吹着薛景睿绯色的袍裾,衬托得他挺拔英武,如天神降世。
林婉棠走过去,薛景睿扶着她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坐了上来。
薛景睿望了望林婉棠巴掌大的白皙小脸,说:“饿了吧?带你吃饭去。”
薛景睿不问,林婉棠此时也不愿提那些让他糟心的事,便娇俏地笑着说:“那好,得去最好的酒楼吃顿大餐!”
薛景睿轻哂:“嘁,又不是养不起你。”
马车很快到了繁华的街上,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