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棠抬眼看过去,说话的是个大老爷们儿,三十多岁,膀大腰圆。
他身后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见许多人看过来,女人红了脸,好声好气地说:“大哥,我抱着孩子都排了好长时间了,孩子还发着烧。你得讲点规矩,插队不合适。”
男人哼了一声:“你孩子发烧关我屁事啊?他又不是我的种,我管他呢?!我乐意站这儿,你觉得不合适你自己走!”
女人臊得脸通红,眼看都要哭出来了。
后面有人看不下去,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我们都排很长时间了,你过来就往这儿一杵,公平吗?!”
男人使劲瞪了说话的人一眼,撸起袖子亮了亮胳膊上的肌肉,说:“啥是公平?!老子的拳头就是公平!再逼逼一句,老子打死你们!”
后面的人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其他人怕惹事,更是不敢吭声。
林婉棠将盛饭的活儿交给珍珠,然后,她走向了方才吵架的地方。
林婉棠正色对那个壮汉说:“请你去队伍的末尾排着。”
壮汉怒目圆睁:“凭什么啊?!”
林婉棠说:“就凭你来得晚,其他人来得比你早。”
壮汉笑了起来:“那老子要是不离开,你打算怎么办?!”
林婉棠冷笑道:“别满嘴喷粪!你要是不走,就算轮到你也不会给你盛粥。”
壮汉变了脸色,认真打量林婉棠,他知道林婉棠应该是官家夫人,不远处就有官兵,他不敢招惹,骂骂咧咧地往队伍末尾走了。
林婉棠唤住了他:“你骂谁呢?!你身强力壮,原该帮着救援干活,对于帮忙的百姓,官府会管饭。你不帮忙也就算了,你还插队还骂人,谁欠你不成?!”
壮汉咬牙说:“老子的事儿……”
他话音未落,就猛地一下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林婉棠一看,是薛景睿来了。
薛景睿抬脚踩在壮汉的脑袋上,似笑非笑地说:“嗯,是有肌肉,有把子力气,可惜不用在正道上!你再口出狂言试试,老子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壮汉虽看不见薛景睿,却知道遇见了练家子,喊道:“爷爷!爷爷!您是我爷爷,我是孙子!您就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薛景睿放开脚,那壮汉扭头就跪:“多谢好汉饶我狗命……”
突然,壮汉躬着身子,低着头,朝薛景睿的肚子狠狠撞去……
身边的人都惊呼起来!
薛景睿抬脚,一脚便将壮汉踹飞了!
“啪啪啪啪……”周围的百姓们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
壮汉好久才爬起来,朝薛景睿说:“好,好,有种!我认输了!咱们江湖有缘再见!”
薛景睿冷着脸骂道:“滚!”
壮汉灰溜溜地跑了。
林婉棠朝薛景睿甜甜地笑了笑,薛景睿微微颔首,便去前头帮忙施粥了。
林婉棠走到方才说话的妇人跟前,见她怀里抱着的孩子大约有一岁,孩子脸红彤彤的,呼吸时喉咙里似乎有痰。
林婉棠将手放在孩子的额头上,不由得吓了一跳:“孩子烧得厉害,用药了吗?”
妇人抹了抹眼泪,说:“孩子连昨天晚饭都没吃上,别说吃药了。这情形,上哪里弄药去呢?”
林婉棠想了想,领着妇人来到队伍的最前面,跟前头的人解释了一下,便先盛了一碗粥给妇人。
然后,林婉棠出银子,让人去请大夫。妇人喂孩子喝完米粥,大夫刚好来到。
开完药方,大夫叹口气说:“如今城里的药铺好多也遭了灾,有的伙计受了伤,药铺也不能好好经营,你们自己找地方抓药吧。”
林婉棠刚好带了药材,让人照着方子抓好,就着火熬了熬,妇人喂小孩吃了药。
之后,妇人感激涕零地跪在地上,叩拜林婉棠,说:“谢谢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能不能问问您是哪个府里头的?我日后在菩萨跟前祈祷的时候,也好知道让菩萨保佑谁。”
一旁的珍珠笑道:“我们呀,是镇平侯府的人。”
妇人愣住了,随即,她抬头打量了打量林婉棠,又看了看正在盛粥的薛景睿,哆嗦着嘴唇问:“镇平侯府?你们是……是侯府的什么人?”
林婉棠发现了妇人的异常,上前扶起她,问:“你跟镇平侯府有什么渊源吗?”
妇人没有回答,而是又问了一遍:“你们是侯府的什么人?”
林婉棠回道:“我是镇平侯府的大少夫人。”
妇人反应了一会儿,嘴里喃喃地说:“大少夫人……少夫人……大少爷……哦!您是不是大少爷的妻子?!”
林婉棠点了点头。
妇人眼里沁出了泪花:“大少爷还好吗?”
林婉棠指了指正专心盛粥的薛景睿:“喏,那就是大少爷。”
妇人激动地上前,扑腾跪在薛景睿面前,哭着喊道:“大少爷!你真的是睿大少爷吗?”
薛景睿将手中的活儿交给旁人,仔细打量妇人,却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