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和低头想了片刻,便说:“我做!”
曹杨笑了起来:“你不愧是进士出身,果然识时务!你稍等等,明日我就让人把林宏盛附逆太子的罪证给你送来。”
薛景和点头:“曹公公,我一定把事情办妥。求五殿下早日救我出去!”
曹公公安抚了薛景和几句,便离开了牢房。
薛景和颓然坐到了稻草之上,他活动之时,牵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薛景和想到了林宏盛。
林宏盛总是叮嘱他,让他不要参与皇子们夺嫡。
薛景和笃定,尽管林宏盛是太子太傅,但是,林宏盛自己不可能附逆太子。就连太子有没有谋反,都是不可说之事。
五皇子和曹杨一定是在诬赖林宏盛。
薛景和心知肚明。
可是,他更知道,林宏盛注重官声,为人耿直古板,不可能为了他而徇私舞弊上下奔走。
他被林婉棠逼着苦读,好不容易考中进士,他不想沦为阶下囚!
薛景和查看了查看渗出血的伤口,咬牙下定了决心:“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岂能有妇人之仁?!”
此时,狱卒带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过来。
薛景和眯着眼睛,看向来人。
来人将斗篷的帽子拿掉,薛景和才发现,居然是林婉棠。
林婉棠看到薛景和衣裳上一道一道的鞭痕,显得很是难过。
狱卒小声说道:“薛夫人,您尽量长话短说。”
林婉棠又塞给狱卒一个荷包,狱卒恭敬地退到远处,替他们望着风。
林婉棠走到牢房边,含泪唤道:“夫君。”
薛景和心中五味杂陈,哑声道:“你怎么来了这种肮脏的地方?”
林婉棠道:“我使了不少银子,才托人带我进来见你一面。”
薛景和依旧坐着,低头道:“见与不见,又有什么打紧?”
只是见一面而已,又不能救他出去。
林婉棠着急说道:“夫君,你不要灰心。我把我的嫁妆、侯府这两年积攒下来的银钱都拿来填亏空了,虽说不能全填补上,倒也不差太多。想来朝廷会酌情减轻对你的处罚。”
薛景和闷头不吭声。
林婉棠又道:“我想,朝廷最多判你流放,如果遇到大赦,你就可以回京了。你总归是进士出身,将来找个书院当夫子,也很不错。”
薛景和突然想起了林婉棠陪着他读书的那些日日夜夜。
旁的夫人闲时听戏、打叶子牌消遣,林婉棠却总是拿着一本书,在书房里守着他。
有时候,他心猿意马,想出去玩,抬头见林婉棠专心致志地看书,他想想,若是说出来,林婉棠必然要像老夫子一般念叨他半天。
罢了,还是接着读书吧。
那时候,他烦透了林婉棠。
后来,金榜题名,他着实有些感谢林婉棠,然而,林婉棠后来还是拘束着他,不让他随心所欲地享乐,他就又恨上了林婉棠。
扪心自问,林宏盛也帮了他很多。
如今,他就要让林家被卷进谋逆案了。
薛景和愧疚地看向林婉棠。
林婉棠显然理解错了,强颜笑道:“夫君不用因为花了家里这么多银子难过,你若能浪子回头,这些银子就算没有白花,将来我们还能挣回来。”
薛景和忍不住问道:“棠儿,我将来若做了对不住你的事情,你能原谅我吗?”
林婉棠愣了愣,严肃地说:“过去的事,我已经决定原谅你了。但是,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将来你若再这样执迷不悔,任性妄为,我怕是不能再跟你一起走下去了。”
薛景和突兀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棠儿,你回去吧。”
林婉棠叹了口气,将一些吃食和衣物从栏杆里递给了薛景和。
薛景和望着衣物,低头小声道:“棠儿,赶紧回去吧。若是回头再有机会,让汝成来见我一面,我有些话要叮嘱他。”
林婉棠点头,无声地离开,脚步沉重。
薛景和望着林婉棠的背影,心想,林婉棠表面看起来柔弱,其实,心性坚韧,她若认准什么事情,会尽全力做到极致。
若是林婉棠以后知道,是他薛景睿和害得林府家破人亡,林婉棠必然会对他死心,会恨上他,必然会像恶狼一般,不把他剥皮抽筋不会解恨。
薛景和打了一个寒颤。
他以后就是林家的死敌了,他不能让林婉棠留在他身边。
俗话说,斩草不除根,必有后患!
既然要灭了林家,那么,林婉棠也应该随林宏盛一起上路!
第二天,薛景和惊讶地发现,前来给他送东西的人,居然是林婉棠的二妹妹林婉梅。
林婉梅低声说道:“我去侯府见过长姐,长姐一直在想办法救你出去。我也帮不上旁的,只能求五殿下允许我来给你送些吃的用的。”
“还好五殿下今日心情好,不仅允了,还亲自让人为你准备了糕点,连这食盒都是殿下准备的。”
薛景和凝视着林婉梅,从林婉梅的表情来看,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地看在自己是她姐夫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