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乡试的解元,竟然是容家的赘婿。容家确实是淮南城极出名的富商,可毕竟是没什么文化水平的商户。淮南城底蕴极厚,不知多少书香世家,芝兰子弟,竟被一个商户家的赘婿拔得头筹。一时大家不由得感慨容老爷一如既往的毒辣眼光,和容家那位姑娘的好运。
夜已深,容瑾坐在灯下看书,茶已经添过三次。
朝雨将容瑾杯中冷掉的残茶倒掉:“今日是鹿鸣宴,宴席散了,定然还有好友相聚。说不得今夜不回来呢。姑娘别等了。”
不知道为什么,容瑾在朝雨平静的注视下,突然就觉得格外地狼狈。
他一时呐呐:“朝雨,我……”
“其实没什么的。”朝雨的眼神很温和。她一直都是沉稳又包容的,像是容瑾的姐姐:“姑娘觉得开心最要紧。这事在外人眼里本也是名正言顺,就是老爷那里有点难办。”
“朝雨,我们不说这个。”容瑾摇摇头,他旧事重提,“你还是不想成亲吗?”
朝雨今年已经快二十了。在现代还根本不用考虑结婚的事,但是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大龄了。她是奴籍,官媒不会干涉。她的母亲,容瑾的奶娘也对这事绝口不提。容瑾倒是想替她做主,可是朝雨自己死活不愿意。其实容瑾知道,奶娘和朝雨不提嫁人的事,是希望她能留在容瑾身边,帮容瑾守着身份的秘密。可容瑾也不能因为自己就毁了朝雨的一辈子。
“我不想嫁人啊。”
朝雨看容瑾一脸的仇大苦深,自责内疚,忍不住笑了。她难得逾越地坐在容瑾身侧,神情有点轻松:“其实我小时候,我娘就告诉过我,我是要长长久久留在你身边的。姑娘对我又很好,很体贴,难免就生出一点别的心思来。”
容瑾几乎坐立不安。
朝雨看着容瑾,像看着一个关系好的弟弟,释然又坦荡:“年纪小的时候,也偷偷读过些荒唐的话本。自以为情根深种,其实并不如何懂情爱二字。”
“后来见到姑爷待姑娘,方才体会到其中几分意味。”
朝雨似乎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倒不是说姑爷伏低做小,伺候姑娘周到。”
说到这儿,朝雨忍不住有点生气。概因顾如琢待容瑾殷勤,经常抢了她们二人的差事,朝雨和双云都忍不住有种职业危机感:“论照顾姑娘,姑爷自然一万个不如我们姐妹。”
中途上完顾如琢的眼药,朝雨才接着道:“只是,他背地里看姑娘的眼神,就算是旁人看一眼,都觉得手脚有些不自在。”
“我看着便有些羡慕,也想嫁一个这样看着我,或是我能这样看着的人。如今没有,也不着急。”朝雨说完,竟耸了耸肩:“反正我看嫁了人的几个姐妹,嫁人也不是什么好差事。跟着姑娘反而轻松自在。”
容瑾脸有些热,却神色认真:“若是你遇上这么一个人,我一定给你风光大嫁。若是遇不上也没事,容家怎么也养得起你。”
“好了,不说了。”朝雨温柔又坚定地抽走了容瑾手里的书:“夜深了,姑娘快睡吧。我替姑娘留意着姑爷的消息。”
容瑾不自在地站起身:“不必留意他,他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吗?叫大家都休息吧。若是他夜里回来了,就叫他直接回小楼睡。”
等到现在,其实容瑾也真的困了。这个八月九月,他就没睡安生过。如今试也考了,榜也放了,鹿鸣宴也参加了。容瑾心中总算是大石落地。很快,他就睡着了。
被一阵吵吵嚷嚷惊醒的时候,容瑾简直感觉头痛欲裂。他缓了一会儿,听到外面似乎没有消停的意思,终于爬起来,穿上了一件宽大的外衣。
门外,朝雨和几个小丫头守在他门前,顾如琢站在阶下。两方人正僵持对峙。院子里的人大部分都被惊醒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围在院子里。
屋门突然被打开,容瑾出现在门口,皱着眉:“大晚上的,吵什么?”
朝雨的脸色很不好看:“姑娘被吵醒了吗?”
顾如琢也不比她好多少。他的面容似乎还带着一些酒后的红晕,表情却看着非常麻木,一双黑黑的眼珠子看着容瑾,带着一种深夜的寒意:“顾如琢有事求见姑娘。”
朝雨对他非常不满:“姑爷有什么事不能等明日再说!”
非等大半夜地跑过来,把姑娘吵醒。姑娘都多久没好好睡过了?!
“本来天色晚了,我不该惊扰姑娘的安眠。”顾如琢的声音如常,脸上却极痛苦。似乎是强撑着坚持站在这儿,又像是强忍愤怒:“可我实在是等不到明日。我就是想来问一问,这是姑娘的意思吗?”
容瑾头痛地要死:“什么?”
顾如琢大声问:“今夜小楼的事,是姑娘的意思?”
容瑾想了想,他确实在睡前说了,叫顾如琢回来后直接回小楼住一晚:“是。有什么不妥吗?”
你回来地晚,叫你回去住一晚上。大家都方便。这有什么问题吗?
顾如琢那一瞬间的就像是要崩溃了一样。他死死地看着容瑾,眼圈微微泛红,像是被最亲密的人捅了一刀,明明痛极了还是不可置信:“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顾如琢的声音在夜里微微发抖:“我的心意,你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