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大哥,大嫂,如今琅丫头已无大碍,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们三思。”
她如今身份贵重,骤然行此大礼,倒让在场之人一愣,卫绿萱更是亲自过来搀扶:“三妹妹这是怎么了,有话只管说了便是。”
苏瑜道:“施景同和荥阳兄妹今日的确莽撞,做了错事,想来诸位多有怨愤,苏瑜的心情自然也和大家是一样的。陛下若为着此事依照律例处置他们兄妹很是容易,但如此却等同与云南王结怨。咱们苏家受皇恩浩荡方有今日,日后也须仰仗陛下圣恩,自当为陛下考量。所以……”
先前因为苏琅的事大家都在气头上,对云南王府那对兄妹自然多有怨怪,如今苏琅既然无事,大家也便放了心。此时再听苏瑜这么说,众人也是如梦初醒。
苏慎道:“三妹妹为日后国母,自当为陛下和国家社稷考量。陛下对我们苏家已是恩泽颇厚,咱们只恨不能报效其万一。如今既然有为陛下解忧的机会,必然不会推辞的。”说完恭谨地看向郑氏,“不知三婶之意……”
苏瑜所言自有道理,何况前段日子陛下刚给苏恒安排了神策营的差事,郑氏也是感激不尽的。如今听了此话,她点头道:“琅丫头既然无事,我也就没什么可怨的。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忠君之事,这本也是无可厚非。”
今日苏琅毕竟受惊不小,苏瑜原本是不好意思跟家人提这些的,不料他们也都能明白自己的忧虑,心上不免松了口气。她道:“既然如此,还要劳烦大哥随我入宫一趟,禀明咱们侯府的态度才是。这个时候,兴许云南王夫妇也已经入宫了。”
出了平南侯府,苏慎和苏瑜同乘马车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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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已晚,夕阳隐于乌云之内,周遭也黯淡下来。
云南王夫妇一入京便听闻了此事,匆匆入宫,对着陛下和太皇太后赔罪。
长乐宫内,魏丞和太皇太后端坐在高处,云南王和云南王妃立与大殿中央,施景同和荥阳兄妹二人也被人给带了进来。
“陛下,臣教子不严,致使险些酿成大祸,如今也不敢为其求情,唯愿陛下依照律例,从重处置,臣断不敢多说半字。”云南王单膝跪地,脊背挺得很直,英武威严的脸上此时满是诚恳,言辞不卑不亢,铿锵有力。
他请罪的同时,眼角的余光下意识打量主位上年纪轻轻的男子,尚不过弱冠之龄,冷峻肃穆的面上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与稳重,剑眉凤目,鼻若悬胆,双目幽远深沉,静若寒潭,端坐在那里之时,虽不言语,却让人望而生畏。
这个少年天子,并非乳臭未干的黄毛小童,先太子魏彦与之相比,不知道弱了多少倍。难怪蛰伏多年,如今年纪轻轻便能安然坐在那把龙椅上。
云南王在心里有了定论。
他不是那等野心勃勃,欲行谋逆之辈,然自恃功高,又有兵权在握,断然不会随便向人俯首称臣。譬如先太子魏彦,云南王便从不曾真的将他看在眼里。
倒是如今眼前这位新君,今日乍见,虽未曾多说什么,却已让他感觉到那股与生俱来的迫人气息。当年新君以十万大军击退突厥凶悍铁骑三十余万,一战成名,他在云南早有所耳闻,今日得见,果真不曾叫他失望。
只不过,这新君对他这个军权在握的云南王是何态度,他如今却是未曾摸清的。如今少不得试探一二。
他的儿女今日着实莽撞了些,的确该罚。但云南王生性护短,即便要罚,也是他自己回去后亲自责罚,断不愿让旁人动自己的孩子分毫。
既没有闹出人命,便算不得大事,陛下对他是存了交好之心还是忌惮,想来从如何处置自己的儿女便能判断出来了。
一时之间,云南王垂下眸去,等着主位上魏丞的决断。
魏丞平静望着底下单膝而跪的云南王,面容上令人瞧不出情绪,只膝上被他微微搓揉着的大拇指和食指,暴露了他此时的复杂心绪。
大殿之内寂静异常,所有人小心翼翼的,谨等着主位上龙袍男子的决断。
太皇太后自然心疼多年不见的外孙和外孙女,但她知道,这事并非表面那般简单,是非对错相信孙儿自有判定,她也不好插话为他增添负累,便也静默着,未曾说上半句。
须臾,魏丞将目光从云南王身上移至他身旁跪着的一儿一女,淡声问道:“你们怎么说?”
荥阳此时蔫儿的不敢说话,只垂下了头,听着陛下清冷又不失凌厉的声音传来,她哆嗦一下,抿紧了唇线。
施景同对着魏丞叩首:“臣知错,街头纵马实数胡闹妄为之举,惊扰他人险出人命更是大错,请陛下从重处置。只是,”他侧目看了眼妹妹,又道,“小妹年幼,臣身为兄长管教不周,反随其胡闹,责任在臣,希望陛下能够让臣代妹妹受罚。”
“胡闹!”云南王厉声斥责,“这时候知道替她顶罪了?你们两个恣意妄为,谁也逃不过!”
语罢又对着魏丞道:“陛下不必听逆子胡言,只管依律处置了便是。”
他态度诚恳,倒是一心认错的样子。
魏丞淡淡瞥过这边,正欲开口,青枫入内禀报:“陛下,平南侯和端宁郡君入宫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