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的外头, 是春阳灿灿。而屋内,却是黑黢黢的一片黯淡!
厚厚的缎子遮在瑶窗上,一层又一层,遮挡了所有的光。榻前的地上, 蜷缩着一个荏弱的身影。
借着缝隙里透进来的一星光亮, 依稀可见地上的女子面上泪光点点,不时还能听到嘤嘤垂泣的声音。
这女子,便是汝阳侯府的庶小姐, 霍妙菡。
门外不断有急切的叩门声传来,伴着同样的莺泣声声:“菡儿啊……菡儿……你给娘开开门呐……”
自打今早霍妙菡随着父亲和嫡母回来,就一头钻进了自己房里, 将门窗拴了个严实。旁人不觉得有什么, 可霍妙菡的亲娘姚氏,是亲手安排了下药之事的, 故而一见女儿如此,姚氏就知是事情进行的不顺利。可女儿根本不同她讲是何处出了差错,姚氏只能空着急!
霍妙菡对外头的事根本不作理会,只缩在地上,脸贴着那冰凉的地面, 一心自虐。
她恨呐!她一候府千金,抛开了女子的所有矜持与尊严,任由着娘亲使出那种腌臜手段!却是给旁人做了嫁衣……
霍妙菡知道她虽身份尊贵, 可比起陆錦珩来, 她一庶女之身确实是般配不起。可想当年她娘亲出身也并不高贵, 却能一跃成为候府的姨娘!这简直是她娘那出身想都不敢想的高枝儿!
娘亲当年用的,就是下药的手段。
霍妙菡以为自己也可用这生米煮成熟饭的手段,如愿进雍郡王府的大门。故而她明明知道了娘亲的算计,也未出言阻止,甚至暗暗期盼。
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昨晚,陆錦珩追出去后,她也曾追了出去。她悄悄候在一旁寻找机会,可没多会儿就看到陆錦珩抱着苏鸾急急回来上了马车。
虽说最后霍妙菡也没弄懂是哪里出了差错,但有两点是摆于眼前的:苏鸾中了那媚药,且中媚药后的苏鸾一直与陆錦珩在一起!
“呜——”霍妙菡掩面而泣,她不敢想那些画面。而那些画面,由她一手促成。
哭了好一会儿,霍妙菡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挪到床上的二斗小橱前。她打开橱子取出了那幅画像,她每晚睡前都要端详许久的那幅画儿。
小心翼翼的将之展开,借着黯淡的光亮,霍妙菡看到宛如谪仙似的公子跃然纸上。
她伸手触碰,指尖儿沿着那俊美的面庞轻轻描摹……
可这人,此后再也不可能是她的了。
霍妙菡蓦地眼神发狠,起身又从柜子里翻出一把剪刀!毫不留情的将那幅画剪成了碎片!捧在手里,双手如捧着珍宝似的发着抖……可她还是高高一扬!
那些碎片落得满地皆是。
有人情深缘浅,有人爱而不得,有人情深不寿。
霍妙菡心如死灰的扫一眼地上,而后目光落在了那把剪刀上。她缓缓伸手,五指发颤,苍白清癯的手将那把剪刀紧紧握住,而后带回身边。
霍妙菡起身走到梳妆架前,自耳后捻过一缕青丝,面无表情的看着镜中隐于黑暗的自己。
“咔嚓”一声,随着那剪子咬合,一缕青飘飘洒洒的落到地上。
接着又是同样的几声。
***
奉召宫内,苏鸾略显局促的坐在榻椅上,仰头望着锃光溢目的宫殿穹顶。入眼皆是珠玉玛瑙万顷琉璃,价值连城的珠宝在这儿就如普通的砖瓦般,用得随心所欲。
陆錦珩奉了圣命在此宫暂居三日,说是同太子一样因着失职有嫌疑而禁足宫中,可皇上又许他去四处查案,故而这所谓的‘禁足’也只是个噱头罢了。陆錦珩不许苏鸾先行离宫,故而苏鸾只得随他搬进了奉召宫来。
这座宫殿苏鸾不知,其实这里是当今皇上身为八皇子时所居的寝宫。因着这里是皇上当年与陆錦珩的生母私定终身之地,故而在圣上登基后将此处重新装潢,成了紫禁城里最纷华靡丽的一处。
这奉召宫奢华至此,却也空置了二十年。除了皇上自个儿外,这二十年间也只许陆錦珩踏入过。
就在苏鸾仰头打量之时,陡然闻到一股子刺鼻的药味儿!她低头朝着大门一看,见是一直伺候她的那个小宫女端着托盘过来了。
“苏姑娘,药熬好了,世子让您趁热服下。”小宫女淡笑着双手将托盘往前一敬。
苏鸾双眼怔怔的望着那个药碗,碗中冒出的热气儿犹如她此刻心中冒上的怒气!
“上一碗时不就说了是最后一碗么?”
“苏姑娘,世子说原本早上那碗服下,基本是无碍了。可您刚刚不是又沐浴吹风了吗,世子不放心,太医也建议再服一碗巩固。”
强压下心头怒火,苏鸾故作一派平心静气:“那你先放这儿吧。”
小宫女听话将药碗放下,而后收了托盘站在一旁,似是等着什么。见她许久不走,苏鸾便冲她笑笑:“你先下去忙吧。”
“世子命奴婢亲眼看您将药服下。”
苏鸾:“……”
苏鸾倒也不恼,因为她知道恼也没什么用。依旧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朝小宫女笑笑,苦口婆心劝说一番:“你是一个宫女,这紫禁城里的主子才是你的主子。而郡王世子只是来这紫禁城里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