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丫鬟倒是与先前那些眼长到头顶的嬷嬷不同, 见了苏家人很是恭敬, 甚至以亲家夫人相待,微微屈膝行礼:“夫人放心, 这药是府医所开, 对症下的药。”
见柳姨娘仍是一脸狐疑的盯着那药碗挡在面前,小丫鬟便转身先将药碗放到小桌上。笑着解开这尴尬:“也是烫,那就先晾凉。”
柳姨娘和苏卉娘俩的眼睛都盯在那碗药上,秦氏和苏鸾母女却是将视线留在了小丫鬟身上。心道这丫鬟每日给苏安喂药, 知道的内情定是比那些嬷嬷多。
“苏小娘得的到底是什么病?”苏鸾有意压低了声音, 避讳的便是屋外把守的两个嬷嬷。
小丫鬟警惕的回头瞥一眼门的方向,未及开口,便听到门外“咳咳”两声。小丫鬟才微微张开的口立马又闭上了, 随之低下头去,不再看苏鸾。
秦氏与苏鸾这方意识到,门外的两个嬷嬷是一直贴着耳朵听动静的,不只是把守着不让她们出去,还要杜绝她们与府里下人交谈。
盯着那药碗研究了半天的柳姨娘与苏卉, 在这两声干咳的提醒下, 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点。
柳姨娘眉头一皱,眼看就要冲出去找她们理论。苏卉知道柳姨娘今日已闯了大祸, 怕她又将麻烦升级,故而伸手去拦了娘亲一把。
柳姨娘有些不解的回头看女儿一眼, 同时也瞥见秦氏正朝她瞪眼。柳姨娘立马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 除些又给大家再添麻烦。
既而抱愧的走到秦氏跟前, 附耳低声认错:“贱妾蠢笨无知,还求夫人给拿个主意。”
秦氏没侧头看柳姨娘,只将目光移到外屋的门上。屋外艳阳明媚,雕花棂格间的琉璃上,刚好可以映出两个蠢货凑耳紧贴门牖的身影。
秦氏收回视线,与苏鸾对了个眼神。所谓母女连心,透过彼此的眼神就知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苏鸾也微微错讹,竟在不知不觉间与秦氏有了这般默契。
秦氏轻步走到门口,开门只在一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时间。故而两个将脸贴在门上的嬷嬷,被诓了一下跌进屋来。趔趄了好几步才站直。
“那……老奴腿脚不方便,站得久了受不住,就往门上倚了倚。”一个嬷嬷收起窘态,好容易寻了个不错的由头。
另一嬷嬷见这由头很是立得住脚!立马也底气壮了,反过来带着丝埋怨口吻:“夫人开门怎的也不发出点儿声响?老奴虽是贱命,可一把老骨头也经不起这糟践。”
“那要不关上再重开一回?”秦氏冷言问道。
这声音闷闷的,很是噎人,二个嬷嬷知道秦氏这是告诉她们,已然发生的事呶呶不休没何意义。于是二人假模假样的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问道:“夫人出门有何事?”
“去趟净房。”
两个嬷嬷对了一眼,而后其中一人抬脚出屋:“夫人随老奴来吧。”
这当口,苏鸾也给苏卉耳语了两句,苏卉了然的点点头,看向门外。估算着嫡母走远了,她也过去开门,同时手捂在肚子上,一副痛苦表情:“我说你们孝安伯府就算门缝儿里瞧人,也不该给客人喝馊水啊!这才喝了两口,就腹痛难忍……”
“哎姑娘,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们孝安伯府的水怎么可能是馊的!你怎么不说是你平日里喝惯了馊水,乍一喝干净水虚不受补呢!”
“行了这时候叨叨有什么用,赶快带我也去净房吧!”苏卉催道。
那嬷嬷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心道老太太吩咐让她们盯好了这帮人,绝不许她们再在宾客前闹事儿出丑,或是寻下人瞎打听什么。可她这再一离开,屋就没人看了。
苏卉不耐烦道:“嬷嬷要是腿脚不便,就把路指给我……”
嬷嬷又看了眼苏卉,心说刚才闹得最欢腾的就是这臭丫头,她们几人合力才把这臭丫头给治住,这回可得把她给看住喽!
是以嬷嬷看看屋里的小丫鬟,嘱咐道:“那你可照顾好屋里几位。”
“是。”
之后嬷嬷才不情愿的带着苏卉离开,走前视线扫在柳姨娘和苏鸾身上,带着丝警告的意味。毕竟那小丫鬟也不是个心向着府里的。
苏鸾也不跟这刁奴置气,估摸着二人走远,伸手拽上小丫鬟就往屋外跑!先前就有些纳闷儿的柳姨娘这下更是不解了,“哎”了一声,手伸在半空,两眼迷惑。
待两个嬷嬷送着秦氏与苏卉回屋后,突见屋里站着的只剩柳姨娘一人,立马变了脸色。
“人呢?那小姑娘和喂药的丫鬟呢?”
“不知道。”柳姨娘带着丝奚落之意回应她们。
这句冷淡疏离的‘不知道’,正是一路上两个嬷嬷对她说的最多的。不管她怎么着急问,两个嬷嬷永远一副冰块儿脸。
这下,轮到两个嬷嬷跳脚了。
因着午宴的原故,主主仆仆皆去了前堂招呼宾客,后院儿一时竟见不着什么人。
苏鸾自西跨院儿沿着游廊一路向东,出了角门,又顺着甬道往北,在一间抱夏前停了下来。
这处足够隐蔽,即便是两个嬷嬷找,一时半会儿也找不过来。
苏鸾松开手扶着廊柱喘了几口,待稍平复些正想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