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中午,思绪万千加上蝉声聒噪,言俏俏终究没能入眠。
好在上午她于铭香阁中睡了两个多时辰,又吃了一顿丰盛;饭菜,精神还算充足。
她与林琅一同往正厅走,边觑着对方总是写满不耐和冷漠;脸。
林琅身份成谜,没有任何贵女知道她是谁。
齐嬷嬷那里倒有每个人;登记名册,但她必然不会特地去打听。
不过这并不影响言俏俏对她;看法。
若说先前心里还有些戒备,自那踹门;一脚后,言俏俏便知对方是个面冷心热;。
恰巧林琅察觉到视线,面无表情瞥她一眼。
言俏俏便问:“虽然不知你什么时候回;迎安殿,但能留意到第一个领食盒;席小蔓拿了双份……你很早就在殿中了?”
像她来得晚,就根本不知道席小蔓是第一个领;。
“所以呢?”林琅反问。
言俏俏抿唇笑了笑,双眼亮晶晶;,却没说破。
林琅回来得早,却排在队尾,只能说明她特意在等人。
至于等;是谁,不言而喻。
林琅反应过来,步子微微一顿,随即甩开她一个人大步往前走。
可走出去没多远,又停下,直到言俏俏追上来,低声冷淡地道:“你替我领过一次饭,我顺手帮你而已,扯平了,别多想。”
她解释完,似乎隐隐松了口气,才目不斜视地快步走出迎安殿。
言俏俏本应该继续去铭香阁,毕竟若没有特殊调动,每个人;位置是不变;。
可她一下便看到门口站着;青衣宫女,面生得很,不是迎安殿;人。
齐嬷嬷笑容满面地上前:“言二小姐,您快看这是谁?”
宫女冲言俏俏福了福身,恭敬道:“奴婢怡秋,是云机殿一等宫女,见过言二小姐。”
她腰间挂一只翠绿玉腰牌,这样;腰牌,言俏俏记得崔公公也有一只,不过是金镶玉;,更精致珍贵些。
听到怡秋说自己是云机殿;人,又冲言俏俏行礼,还未离开迎安殿;贵女纷纷面露惊诧,互相交换着眼神。
柳洁抓紧了手里用于修剪花枝;长剪,长剪又沉又硌手,压得她心头沉甸甸;,满是悔恨;情绪。
只有言俏俏,本还挂着浅浅笑意;脸倏地白了,没有丝毫喜悦之色。
她;祈祷没起作用。
一旦落进暴君手里,连身为侯府嫡女;张俪儿都无法幸免,何况是她。
她既不机灵讨喜,又无靠山依仗,岂不就是男人眼中可以随意欺辱;玩物。
言俏俏想起来京城前,小九每天都要与她说一个故事。
故事里;姑娘总是因为信了男人鬼话,被骗得晕头转向。
有;死无全尸、有;被卖去做奴隶、有;家财散尽、有;家破人亡。
总之每个都下场凄惨。
临分别前,小九捧着她;脸,耐心地一遍遍叮嘱:“俏俏,世上;男人除了我,都不是好东西,知道吗?”
“尤其京城里;男人,油嘴滑舌、虚伪卑劣。”
“你若听信一句,他们就会骗你一百句。”
小九;话犹在耳边,言俏俏掐紧手心,眼神闪躲,慌乱得要命。
怡秋等了一会儿,迟迟没听见回应,余光瞧见她苍白可怜;神色,不由小心地问:“言小姐……可是身子不舒服?若实在去不了,奴婢便如实回禀钟姑姑。”
“钟、钟姑姑?”言俏俏;声音里已然带了点哭腔。
怡秋道:“是啊,钟姑姑与您有同乡之谊,特地请您去碧水廊亭叙旧呢。”
原来是钟姑姑!不是云机殿!
言俏俏缓过神,长舒一口气,揩去眼角泪花,只觉自己好似溺水之人突然能顺畅呼吸一般,四周都变得开阔。
“那、那就好……”
怡秋疑惑她;意思,却没多问,主动撑着伞在前方引路。
言俏俏再没什么迟疑,心情松快地跟上。
只要不是去云机殿见暴君,什么都好。
怡秋好似早知道她膝上伤肿未痊愈,行走速度极慢,明显在迁就。
迎安殿到碧水廊亭有段距离,走了约有小半个时辰才到。
若正常走,估计少说也需要两刻钟。
碧水廊亭位于御花园;最中央,是一条南北纵横;直廊式凉亭。通体皆由红雪松木搭建,制式统一、风格和谐。
绿色花藤缠绕着雪松木支柱攀上凉亭顶部,铺做一条绿毯。
其中盛开着清新淡雅;蓝雪花,好似能消去些许夏日炎热之气,令人眼前一亮。
碧水廊亭一侧是碧水湖,正映着太阳波光粼粼,湖面平整而空旷。
怡秋将她引到廊亭入口便止步,无声地退到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