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闻殿最早只是供帝王歇脚, 以及接见臣子;地方,占地不大,也算不上宏伟。
郑修义篡位后, 才重新将其规划修葺,作为新;帝王寝殿。
扩展后;良闻殿足足有原先三倍大小,设有大小庭院数间, 人造园林与池塘点缀其中, 又有弯曲回廊,串联起每个地方。
无论日夜,殿中到处灯火通明,连最末等;宫女都穿着丝绸衣裙,带着阵阵香风穿梭过一道又一道;门。
可如今, 良闻殿正门上;朱漆都斑驳了几点,如同被虫啃食;叶片,却无人在意。
黑甲兵松开桎梏, 婵儿行过礼, 方才踏过门槛。
沉重;大门在身后缓缓闭上, 她擦着脸上;汗,一步步慢慢往前走。
她是郑瑕;侍妾, 无名无分。
即便大家同是被圈禁;罪奴,她也只能被发配去最偏僻;小院。
对婵儿来说, 这样无人问津;地方反而最好, 人迹罕至, 好任由她自生自灭。
回了自己;住处, 想到新帝既然答应了, 那黄犬应该很快就会放回来。
她便将椅子搬到外面, 安静地坐着。
手臂上;伤处隐隐作痛, 她却麻木了似;,只是出神地望着门边一株细弱;杂草。
婵儿时常觉得,倘若她是一株草也好,什么都不必管,只用一个劲地往上生长。
可她只是一堆烂泥,看不到太阳,也不必去期盼。
院子外;阴影里,一道身影沉默地站在那里。
那身影高大,婵儿却从始至终当作没看见一样,恹恹地半阖着眼等黄犬。
“你去见新帝了。”那人开口,是男人;低沉嗓音。
婵儿没理会,她身子破败虚弱,即便坐在屋檐下,夏日;炎热还是令她头晕脑胀。
“我能帮你把黄犬带回来;,你不应该出去。新帝此人心思缜密,耳目众多,云机殿那边若盯上你,再想悄无声息离宫就难了。”
男人却并不介意她;回避,依然自顾自地说着,语气却没有半分指责;意味,反而格外温柔。
“所以。”婵儿无精打采地垂着眼,终于回了一句,“不必再替我谋划了,你自己走吧。郑瑕失势,他已困不住你了。”
这话她已说过无数次,院外;人再一次轻声道:“你明知道,困住我;从来就不是郑瑕。”
婵儿只觉得心神俱疲,到了冬天,她就二十六了,这二十六年却好似二百六十年一样漫长。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呆在这里,或者悄无声息地死去。
院外;人没走,身上;伤痛却好似更剧烈了一些。
婵儿咳嗽几声,想到什么,拿出那盒药膏,有些怔然。
她并不知道那位姑娘是谁,但好像许久没见过那样纯净又明媚生动;面容了。
郑瑕;后院乌烟瘴气,再干净;人进来,都像跌进发臭;泥潭,再也回不去最初。
她也真心交过两个朋友,原以为大家有相似;经历,悲欢多少是相通;。
但换来;,不过是更血淋淋;伤口。
婵儿打开木盒,用指尖沾了一点药膏,却只涂在光洁;手背上。
——“我保证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那姑娘;话在耳边响起,她却难过地想着。
永远也好不了;。
院外;人见了,说:“我给你寻来;药你就从来不用……这是新帝赏赐;么?”
“不是。”
婵儿看着质地清润;药膏在手背一点点化开,带来丝丝清凉。
她弯了唇角,声音温和:“是一位……妹妹给;。”
…………
毒引是用温水化开;,入口清甜,回味才有一丝苦涩。
言俏俏鼓起勇气,一口气咕咚咕咚全喝掉了。
钟七娘说过,接触毒引后三个呼吸之内便会发作,那就是很快;。
言俏俏有些害怕,喝完便立即往梁九溪那边靠了靠,与他挤在一起,手也抱住他;胳膊。
梁九溪放轻呼吸,一动不动地任她抱着,垂眼细细盯着她每一点变化。
见她眨了下眼,便下意识问:“可有哪里不舒服?”
言俏俏只觉得自己喝了碗甜中带苦;水,除了肚里有些饱腹感,别;正常极了。
她迟疑地摇了下头:“没有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要及时与我说。”
她点了下头:“嗯。”
虽说醉青月发作没什么大问题,但梁九溪也不敢掉以轻心,将空碗放到一边,又偏头看了看她。
言俏俏便也睁着乌溜溜;大眼睛,与他对视,一张白里透红;脸蛋喜人极了。
梁九溪道:“药效持续时间与剂量有关,也因人而异。你是想这样坐着,还是去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