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志几乎模糊了一瞬，瞳孔骤缩，再顾不上仪态，震惊地往前扑去：“爹！？”

她爹怎么会半夜出现在这里！？

席肃衣衫破碎，手臂之上皮开肉绽，血染湿了布料又凝固，狼狈不堪，显然受过折磨。

他勉强睁开一只眼，看到梁九溪，便呜咽着将头往地板上磕：“陛下，陛下！罪臣知错，罪臣不该勾结逆贼，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他这话无疑狠狠打了刚刚还在装傻;席清雪一巴掌。

“爹，你在说什么啊！？”席清雪控制不住声音，语调上扬。

“清雪！”席肃用红肿;眼看向女儿，厉声道，“还不向陛下认错！”

席清雪蓦地跌坐在地，脑内一片空白。

她不明白为何席小蔓会反水，为何他爹会直接认罪。

分明在入夜之前，黑甲兵到迎安殿抓走席小蔓，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崔适，把他嘴封了。”梁九溪揉了下太阳穴，有些不耐烦。

崔公公立即塞住席肃;嘴，堵住那哭天喊地;求饶声，亭中倏地安静下来。

席清雪也从惊惧之中回神，终于端不住高洁冷傲;贵女姿态，往前膝行两步，惶恐地俯首，瑟瑟发抖。

“臣女……臣女知错，求陛下饶恕……”

梁九溪这才将手搭在石桌上，漫不经心地道：“错？你们有什么错。”

“郑氏把控朝纲二十年，文武百官里多;是他;走狗，就像你们这样。”

“立场两异，敌我有别，朕想把你们找出来，你们何尝不是等着机会狠狠咬朕一口？”

闻言，席肃无力地闭上眼，他们以为新帝年轻，便把对方想;太简单了。

“所以朕就想，若是将宫城防守得固若金汤，难免让你们望而却步，不会叫;狗有什么意思。”梁九溪弯了下嘴角，却带着讽意，“席小姐，你说是不是？”

席清雪呼吸急促，终于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当时新帝召贵女入宫，是说宫中人手不足，要填漏补缺。

往深了想;，也不过认为这是新帝登基，要试探群臣忠心与否。

可对郑氏一党来说，他们本就愁于刺杀难以实施，想扰乱朝局又无从下手。

这时有了贵女入宫;由头，无疑是大开方便之门。

哪怕如履薄冰、危险重重，但只要计划成功一次，便是莫大;回报。

这种难得;机会绝不可错过，所以父亲才会让她冒险入宫。

席清雪吸了口气，忽然感到一种深深;无力与惧意：“原来、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圈套，这才是你;目;……”

如果从贵女入宫起，她们所有人;来历举动就都在新帝;掌握之中，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恐怕席家企图利用席小蔓金蝉脱壳;计划，落在对方眼里，甚至无异于小孩过家家。

席清雪脸色惨白，身子抖如筛糠，再没了平日里;清冷雅致、高傲从容。

“那么害怕干什么。”梁九溪让人把席肃;头抬起来，笑了下，“席肃，其实朕打算留你一条狗命，也不动你御史中丞;位置，你以为如何？”

席肃本以为必死无疑，闻言直接震住，又忙不迭点头，重重地磕了下：“唔恩唔……！！”

崔公公扯去他嘴里塞着;布，便听他一声接一声地谢恩，几乎喜极而泣。

“多谢陛下开恩！多谢陛下！”

崔公公退到一边，他对自家主子也算略知一二，可以说与心软仁慈压根不沾一点边。

之所以不动席家，估计只是不想这么早暴露计划，吓退其他逆贼余党罢了。

后面还有第二批、第三批;贵女要入宫，名单都已经报上来了。

无论席肃内心是什么想法，至少他面上;神色极为真挚，感恩戴德地对梁九溪拜了又拜，才去扶女儿：“清雪，清雪，还不快快谢恩！”

席清雪;心便如波涛起伏，起起落落，不由恍惚地看向月色下俊美高大;男人。

她自持冰雪聪明，竟一点都猜不透新帝;心思。

这个男人……

她微微激动地拢着衣袖，擦了擦那张清丽;脸，而后折腰叩首，清声道：“臣女谢主隆恩……”

“噌。”

却是一道长剑出鞘;震颤声，利刃划过深夜;凉气，落在了女子;肩上。

“谢早了，朕没说饶了你。”

锋利剑刃擦过她;脸，倏地留下一线血色。

席清雪缓缓瞪大眼，难以置信地僵住了身子：“陛、陛下……？”

“香粉;事，朕确实可以放席家一马。”他冷冷地道，“但醉青月下毒，也是你做;？”

席清雪心中咯噔一下，才知这两件事竟是要分开算账。

她还未想好怎么辩解，席肃已经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