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瞬间,秦川视线钉在他森白的侧颊上,突然心头如冰雪浇下,打了个激灵,升起一个非常荒谬的猜测。
难道他的打算是?
但怎么……但怎么可能?
连秦川自己的第一反应都是难以置信,错愕的视线在鲨鱼和画师之间转了个来回,紧接着事情的发展却如他猜想的那样,吴雩仰头往嘴里倒了一大口水,分量大约跟鲨鱼刚喝的差不多,静待数秒后大概因为实在干渴到了极限,忍不住又灌了好几口——
他拧上瓶盖,拿着钥匙向越野车走去,没走两步便身形一晃!
“……你……”
吴雩剧烈眩晕,眼前所有景物都出现了重影,痉挛的咽喉里支挤出一个字。他大概是想转过身,但迅速挥发的药力已经攫取了他最后剩余的力气,甚至连侧过脸都来不及,便颓然软了下去!
最近两个保镖冲上来,一把架住了他。
直到这时鲨鱼终于松开了一直死死咬紧的牙关,发着抖放开手心,指甲已经把掌心皮肉活生生掐出了血,藉由刺痛才能勉强保持刚才毫无异状的站姿和表情。阿ken迅速冲上来给他打了解药,毒枭眩晕着靠了好一会才恢复,摆手示意自己无妨。
他喘息地站起身走上前,注视着吴雩熟睡的面孔。
可能因为全身黑衣的缘故,吴雩脸色显得格外苍白,眼圈和鼻翼都有着淡淡的青影,连睡着时唇角都是往下的,像是时刻在拒绝什么一样。
鲨鱼瞅着他,口气虽然很惋惜,眼底却渐渐浮起一丝戏谑:“我是不是说过,味嗅觉障碍必须要早治,不然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吴雩人事不省,呼吸平缓深长。
“老板?”阿ken拿着另一支解药,打了个请示的手势。
“……算了,让他睡吧。”鲨鱼沉吟片刻后却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抗药性怎么样,万一一针下去立刻醒了也不好收拾。”
保镖也心有余悸,赶紧架着这黑衣的杀神走了。秦川目送着他经过自己身边,银边镜片后的眼神一时难以言描,不知是佩服还是唏嘘地轻微摇了摇头。
阿ken压低声音问:“接下来怎么办,老板?”
鲨鱼回头扫视空地上的保镖装备,眼神有些阴鹫。三天前那个深夜对他的打击堪称惨重,大半人马都折在了工厂里,即便有侥幸没死的也都被警方一网打尽了。如果不是事先在这条必经之道上埋下了后备人马,现在他连顺利逃出境可能都有些困难。
这已经是他在境内埋伏下的最后一点人手了,如果接下来再遇到任何阻碍,可怎么办呢?
“从这座山出去,绕过一座城镇,再翻过另一座山头……在冬季人迹罕至的深山里,藏着我们此行也许能收获的最大财富。”鲨鱼眯起眼睛,远处铅灰天穹倒映在他眼底,让瞳孔显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色泽:“但外面现在一定是天罗地网,警方不会放过我们。如果没有足够多的火力装备,下次再遭遇警方时,我们就不会有三天前那样的侥幸了。”
阿ken并不知道“最大的财富”具体地点在哪里,事实上除了鲨鱼和万长文之外,连秦川都只知道大概方向罢了。但每个人心里都非常清楚此行的风险有多大,阿ken也有点忧虑:“那我们现在还能怎么——”
鲨鱼转身拍拍手下的肩:“画师醒来的时候告诉我。”
“是!”
“我听说人在缺觉的时候脾气会特别暴躁,醒来后就会好很多,不知道在画师身上适用不适用。希望他醒来以后能更加平心静气地接受现实吧。”
鲨鱼双手插在口袋里,从断崖上向村庄走去。阿ken紧跟在他身后,想了想忍不住问:“那如果……我是说如果画师还是咬死牙关,不愿意帮我们的话呢?”
鲨鱼背对着他,但从气息来听应该是笑了起来,语气里有些复杂的味道,然后干净利落做了个斩草除根的手势:
“还用我教你吗?”
阿ken心神一凛,点头应是,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空地,向寒冷的山村走去。
——津海市人民医院,特殊监护病房。
“万长文带在身边的一共四个制毒师,其中两人因为毒气泄露当场死亡,一人疑似被秦川带走,还有一个虽然顺利抓捕归案,但现在人还躺在icu。”廖刚轻车熟路地大步往前走,尽管再三克制但还是无法掩饰,从紧皱的眉头和眼纹中露出了忧心忡忡:“鲨鱼的保镖马仔落网了九个,这几天审讯专家轮班突审,其中五个地位太低根本说不出核心机密,两个大脑受损神志不清,还有两个深度昏迷,今早凌晨挂了一个,剩一个刚下了病危通知书。”
整层病房已经被津海市公安局清空封禁了,每条走廊、每个转弯口都有武警重兵把守,森严程度可见一斑。安静的走廊上只回荡着他们几个人急促的脚步声,严峫皱眉道:“也就是说现在唯一有希望撬开的只有万长文的嘴?”
“对。”廖刚站定脚步,望向不远处一间紧闭的病房门,浓眉间压着一层层忧虑:“但我跟杨成栋他们轮班值守了三天,里面一丝消息都没传出来,姓万的宁死都不肯跟专案组张嘴。”
走廊顿时安静下来,隐约只听病房门后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