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他低声轻语, 仿佛一瞬之间换了个人，又变成那个坐在窗台上懒懒浅笑、与她彻夜谈心;混球。

“那你呢。”许芳菲喉头一紧，因他这个问句, 胸腔内弥漫开一股莫名;委屈与心酸。她咬住嘴唇，克制着情绪波动, 轻声问：“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了？”

是不是忘记她了？

郑西野盯着少女明媚;眸, 半晌没有答话。

一年前，他按照既定计划, 跟随蒋建成一行出境去往金三角, 与黑弥撒碰面。约定时间一到, 买卖双方便都相继露脸, 开始坐下来谈生意。

一切看起来都十分顺利。

这次行动，郑西野准备了整整四年, 早就事先安排好了一切。边防部队、境内外警方, 所有力量蓄势待发，只要再给予最后;致命一击，就能将以黑弥撒为首;间谍组织彻底摧毁。

可谁也没想到，黑弥撒其人，老奸巨猾诡计多端。这次赴约与蒋建成他们见面;, 竟然只是一个替身，而非黑弥撒本尊。

之后便是一番血战。

为了抓捕蒋建成这几个核心人物, 无数人浴血奋战, 郑西野也因此身负重伤, 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整整一个月才苏醒过来……

回忆到此中断。

“许芳菲。”郑西野唤了声她;名字，继而牵起唇角, 挑起一个自嘲似;笑来：“一年;时间有三百六十五天, 我总共梦见过你三百六十六次。你觉得, 我有没有忘记你？”

听见这番话，许芳菲心尖猛地一颤，双颊也不由自主泛起红潮。她脸热热;，耳朵也热热;，更觉得难以理解。

“既然没有忘记我，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和我联系？”许芳菲皱起眉，太多疑问堆积在脑海中，千言万语，被一股脑抛出来，“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郑西野静了静，瞧着她，微微挑了下眉毛：“看我穿这身衣服，是不是很不习惯？”

“？”许芳菲一双大眼眨了眨，呆住。

不明白他这句话和她;疑问有什么关联。

反应半秒，良好;教养，让她习惯性地予以礼貌答复：“有点。不过，看久了应该就习惯了。”

“好不好看。”郑西野又问。

“唔？”

“我穿军装;形象。”他补充。

“……”…………

啊不是。

这是重点吗？这是教导员您该关心;重点吗？

许芳菲无语了。她静了会儿，睁眼闭眼做了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心平气和。然后嗓音低低地说：“郑队，你能不能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先正面回答我;问题行不行？”

就在两人低声说话;时候，前方人影晃动，一列高年级学员齐步走来。几个男生都穿着二一式军装夏常服，短袖军衬衣配深绿色长军裤，皮鞋军帽齐整，容色冷峻面无表情。看见郑西野，他们齐齐停下向右转，抬手行军礼，招呼道：“教元（注①）。”

许芳菲话说一半被打断，身形微滞，下意识收敛起脸上;所有表情，往旁边严肃地错开半步，和郑西野拉开距离。

郑西野脸色平淡，朝几人点头示意。

学员们随后将手垂下，转过身，动作整齐划一，继续前进。

待一行人走远，许芳菲心头又燃起了新;好奇心。她觑了眼那些高年级学员;背影，然后转头看向郑西野，小声问：“奇怪。为什么他们不叫你郑队，而是叫‘教元’？”

郑西野盯着她，把姑娘可爱;小表情一丝不落收入眼底，嗓音也不自觉柔下来，答说：“在军校，课程老师不叫老师，都统一被称作‘教元’。我教;课程是‘基础射击’。”

许芳菲眸光突;闪烁两下，脱口：“那你枪法很好吗？”

郑西野随口应：“将就。”

“……”

闻言，许芳菲一卡，也不知怎么;，脑子里鬼使神差地想起，他以前脱口而出“MP5冲锋枪”云云。

夕阳余晖中，男人冷冽;侧颜如玉似画。许芳菲看着郑西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他。当年喜旺街;3206，可能只是她少年懵懂;一场梦。

短短几秒间，她胸中心情复杂，百转千回。

片刻，她轻轻皱了下眉头，问他道：“我到现在都还分不清楚，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人？”

郑西野也是一静，继而平缓地道：“你只用知道，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我对你都是真;。”

许芳菲无言。

这次意外;重逢，勾起她太多回忆。关于凌城;，关于喜旺街;，关于3206;。而所有与他相关;种种，都只有美好。

突;，许芳菲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恍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