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的秘密,不是吗?如果说出来,反而会给自己或者她带去麻烦,不是吗?
小海正在天人交战,犹犹豫豫之中,却没有注意到怒气冲冲的班主任掏出了手机,皱着眉头翻动着通讯录,终于找到了一个名字。
“李巧,备注小海妈妈。”
班主任一下下地按着桌子上固定电话上透明的按键,一边拿起米黄色的电话扣在耳边,一边愤慨地说:“我要给你妈妈打电话,怎么能这样呢?现在春游不春游都是小事,是孩子人身安全的问题!”
当小海反应过来,眼中带着惊恐,想开口阻止班主任拨出那个电话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了戒备:“有事吗?”
小海站在班主任的对面,偶尔能听见电话那头的他的母亲带着敷衍的对话,几乎每一句话都用“嗯”这样的词语来回答。
他有些尴尬地别过头,数着老师办公室外碧绿树叶上的脉络,努力让心里的羞耻感减轻一些。
班主任满是怒气的诘问维持了起码两分钟。一切终于归于平静的时候,班主任也露出了疲惫的表情。
“老师已经告诉过你妈妈了,赶紧回家吧。以后她要是再把你一个人丢到家里不回去,你一定要告诉老师啊。”
小海微笑着点头,跨出办公室之后,心里却骤然坠入谷底,仿佛被千斤重的石头压住一样。
他没有告诉好心的班主任,李巧并不是一个会听人劝告的母亲;他也没有告诉善良的班主任,他的诘问会让一向好面子的李巧觉得丢脸,换来的并不会是她的改变。
而更有可能是对小海的一场毒打。
“你让我丢脸了。”
“你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你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
小海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她憎恶地望着他的眼神。
可是看着人到中年的班主任疲惫的脸庞,他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善意被人感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在茉莉出现之前,这些来自于近乎陌生人的,些微的关怀和善意是他在灰暗人生中偶尔珍惜的吉光片羽。
有人愿意为了他发声,他比谁都还要感激。
如果有一天,发声的人更多更多一些,会不会他的世界也有所改变?
他什么都没有说,背着小小的书包,孤零零地走出了小学校门,身下拉长的倒影,像一条瘦长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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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巧最近刚刚新交了一个男朋友。
她已经渐渐逼近三十岁,危机感一天重过一天。即使精心装扮,用昂贵的化妆品填满肌肤的每一个角落,可是每当她站在镜子前面,她双眸里沧桑的情绪却总会不经意地透露她的年龄。
在她看来,自己比年轻时候还是成熟很多的。
择偶的范围也终于从财大气粗又出手阔绰,供得起她名表豪饰的老板富二代们,转变为家境优渥不愁吃穿的中产。
在经历了一年的艰难找寻之后,这一次的她,真的遇见了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良人。
张帆今年三十六岁了,博士毕业之后又在外驻派了好几年,专心工作事业有成,年纪轻轻就靠着自己在市内买了房子。
他家境普通,并不同于以前她曾经交往过的那些肯一掷千金讨她欢心的男人。可是他的感情经历却这样单纯,像一张清透的白纸,能被她一眼看破。
在张帆眼中,李巧家境优渥不愁吃穿,因为学艺术的梦想和父母闹翻,独自居住在宝灵街,交往多年的男朋友在订婚前夕劈腿分手,而她是一个单纯又上进,又受过情伤,需要人照顾的好姑娘。
现在的他,并不知道她有一个儿子。
而她也并不打算现在告诉他。
多年漂泊,游荡在不同身份的男人之间,如今的李巧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心事和欲/望都写在脸上的小姑娘。
她对张帆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他们不能走到最后,那他压根没有知道小海存在的必要。
如果他们能够走到最后,那即便是告知张帆小海的存在,也应该在两人情深义重难舍难分谈婚论嫁,他出钱装修买了钻戒拍了婚纱照见过家长,
“喂…”
李巧的脸色一暗,下意识地朝离张帆更远的地方走了一小步。
“嗯。知道了。”
“嗯,好的。”
她努力让声音冷静又平淡,努力坦然,仿佛只是一个工作上的普通电话。
等她挂了电话之后,张帆已经回到了对面的座位上,略好奇地抬起眼睛:“谁打来的电话?”
“一个朋友。”几分钟的时间,李巧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说辞,装作有些
烦恼的样子,“好烦呐。我一个闺蜜,这两天跟男朋友闹分手,心情很糟糕的样子。我今天晚会上那个,得去陪陪她呀。”
电话里的班主任三番五次强调要她回家照顾儿子。
今天晚上的自己怕是没有办法继续留宿在张帆这里,不得不回家一趟。
她尽量想出足够有说服力的说辞,用上好的演技填回这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