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想过,可自从那日,她便发现自己的身周有人在监视,不仅仅是皇兄,还有一波更隐秘的人,这叫李绾如何敢轻举妄动。
当年赶去淮南道,李绾也说不清自己是愧疚还是不甘。
可愧疚也好,不甘也好,后来的李绾为了权势与万贵妃越走越近,已成了不争的事实。
若是李珏不知道当年的事情还好,若是知道……
李绾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
同一时刻,楚国公府,听闻太子归来的消息,楚戾刚踏进自家祖父的书房,便看见老人家正捧着一副画像,眼眶微红。
乍一看见那画上之人,楚戾当即一拍脑门,大喝一声,“我知道了!”
猝不及防下,楚国公被这倒霉孙子吓了一大跳,迅速卷起手中的画像便要开口叱责,谁曾想楚戾直接奔到他的面前,急忙按住了他的手,“别别别,爷爷,我知道了,我知道我为什么瞧那裴大夫眼熟了……”
“什么裴大夫王大夫的!”楚国公一脸的没好气。
“哎呀,就是那治好我不举之症的洛神医的师兄,他姓裴。我之前见了他就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现在孙儿知道了,原来他长得和你这画像里的年轻男子有五分相似,我之前曾偷偷看过爷爷你这画,难怪我会觉得他有些眼……”
后面的话楚戾还未说完,他的手臂便被楚国公一把攥住,“你说那裴大夫与我这画像有五分相似?”
“当然!”
裴姓,归来的太子,十六年前就已死去的老友……
很快楚国公便将所有的珠子都连到了一起,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戾儿瞧见的那位裴大夫便是如今归来的太子殿下,也是这副画像,曾经未蓄须还能看清面容的王大学士的亲外孙,对方之所以改姓裴,则是因着王老头早已去世的发妻姓裴。
想通这一点,楚国公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守正,你有个好孙儿啊!”老人语气感慨。
此时,北城之中,有了裴胤的坐镇,洛央与陈院令终于可以不再担忧粮食、草药,放开手去治疗那疫病来。
依据洛央曾经看遍了廉王送给她的三大车医书的记忆,她对陈院令提出了炒盐治疗之法,炒盐一碗,布包,顿其胸前并腹肚上,熨斗火熨,令气透,又以炒盐熨其背①。并佐以针刺委中穴、外关穴,内服黄连汤巩固。
一番实施下来,确有奇效,几乎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
望着兴奋到原地蹦了好几下的洛央,裴胤的嘴角也控制不住地翘了起来。
可没想到疫病这头有了解决之法,很快便传来了,蜀地的十四王爷李慎反了的消息。
一听到这样的消息,洛央便立刻寻到了裴胤,却从他的口中得到了李慎闹不出什么动静的结论。
之后果不其然,李慎前脚宣布反了,后脚就传出暴毙而亡的消息来。
洛央实在有些诧异,许是见她不解,裴胤便主动开口给她解释了起来。
原是那李慎也娶过妻生过子,却没想他的妻儿却引起了宫中万贵妃的妒忌,在她的挑唆下,李慎直接将自己的正妻做成了人彘,对待儿子也是百般折磨,甚至还打断了对方的一条腿。
曾经的李慎年富力壮,心思缜密。可现在他已经老了,在裴胤底下人的帮助下,李慎之子成功给自己亲爹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蛊毒。
听闻蛊毒二字,洛央立刻眼神诧异地朝裴胤看来。
“嗯,正是你之前从我的血液中培养的牵机蛊。一般的毒药,根本近不了李慎的身。”裴胤神色平淡。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洛央觉得毫无问题。
于是好好的造反一事,便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李慎死后,有关他一手炮制的北城瘟疫一事也曝光了出来。听闻他的尸首就悬于蜀地城门之上,日日都有百姓上前啐他。
而就在李慎暴毙的当天晚上,裴胤孤身一人来到了坤宁宫中。几乎一看见他,被布帛绑在榻上的皇帝立刻嗬嗬出声,因为被强行戒除长寿膏,皇帝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这几日,他只觉得自己死去活来了无数回。
此刻看见自己的亲儿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北城的煽动之人是你派去的?”见到皇帝,裴胤便直奔主题。
闻言,皇帝眼神微闪,却始终不发一言。
看着面前形容狼狈的父亲,裴胤不由得想起他先前的种种来。
李慎那条疯狗弄出了北城瘟疫一事虽然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可皇帝很快便选择了将计就计,逐日克扣北城粮草,并抹黑自己名声,装病在床,请君入瓮。
二皇子李玹本以为自己能够以皇帝不是仁君为由,迫他退位,却没想到,皇帝早就设好了局等他往里跳。
若非裴胤半路杀出,恐怕眼前之人早已得偿所愿,灭了二皇子与万贵妃的势力,并借北城暴动,抹黑李慎名声,名正言顺地派兵围剿对方去了。
皇帝从来都是个聪明人,当年可能是过分迷恋万贵妃美色,可能是对王家的不在意,就跟对北城百姓的毫不在意一样,才草草处理了巫蛊一案。
此人,从骨子里就是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