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1 / 2)

周绍元虽然猜到林木不会手下留情,但他也没想到林木下手会这么重。

他几乎以为林木不是父亲多年的亲卫,而是他的仇人。

他挨了一顿毫不留情的打后,凭借身体素质坚/挺着没有昏倒。从外表看他脸色只是微微苍白。

从凳子上站起来,他看了眼助纣为虐的英国公,只觉得曾经父亲高大严肃的形象从这一刻起在他心底是碎得渣都不剩了。

英国公看出长子眼底的嘲讽,沉默了几息,缓和了语气:“你先去休息吧。”

周绍元呵呵冷笑,这一笑扯动伤口,让他“嘶”了一声,他呲牙咧嘴在原地站了会,额角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疼,真疼啊,林木那是使了巧劲,不打皮/肉,专打骨头了。

离月欣赏够了周绍元的狼狈,目光在他惨白冒冷汗的脸颊转了一圈,眼底带了点快意。

听见英国公的话,离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周绍元在英国公府十八年,他回来不足一个月,现在他被打得这么惨,英国公怎么会不心疼?

想到这一点,他不再坐着看戏,而是在周绍元尚未因为疼痛不能动弹的时候走过去,握住他冒着冷汗的手掌,一边心底嫌弃周绍元出汗脏,一边佯装关切道:“大哥,你没事吧?是不是很疼?”

他又毫不犹豫甩锅:“我没想到林木侍卫这样公正无私,下手不留情面。”

周绍元心底那股气在离月靠近的时候就如同溪水阳光下涌出的泡沫,一个水花打过来就消散不见。

他头脑晕乎乎的,连方才渗入骨头缝的疼意都顾及不了,一低头是离月比之白玉还要润泽的侧颜。

艷极的少年眼尾乌黑细密的眉毛月牙般浓密得翘着,眉梢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喜色,从软绸白色燕居长袍宽大的袖口露出他纤长柔润的手。

这双手此时就轻飘飘覆盖在周绍元小麦色、因为练武而带了不少伤口和薄茧的宽粗手掌上。

周绍元感觉到那冰凉又脆弱的触感后,下意识缩了缩指节,呼吸都下意识变得十分小心。

这是他第一次发觉,这个流落在外十六年的弟弟,前十六年的生活真的吃了很多苦。

离月原本心里嫌弃周绍元手掌心不但出汗、还带了些被杖责时用力抓出的木屑,但在他发觉周绍元竟然有些躲避不愿让自己触碰后,他反而来劲了,愈发亲密地去握周绍元的手,说些十分殷切的话:“大哥是不是很疼?我那里有父亲给我的金疮药,据说是御赐的,我也用不上,不如待会让林木拿给大哥。”

离月的虚伪一眼被周绍元看穿。

周绍元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不是那么公正无私,品德高尚。如若是旁人这样栽赃陷害他后又假惺惺来关心他,他必然会报复回去,且从此对此人厌恶至极。

现在他却生不起一丝厌恶要报复的心理,甚至因为新弟弟一眼能看穿的假意关切生出一点甜滋滋的喜悦。

*

周绍元养病去了。

期间不知道英国公同他谈了什么,他甚至不再反对离月母亲进门做继室这件事。

就是他这几天或许真的闲得发慌,每天除了养伤就是来找离月。偏偏他每次都大张旗鼓,离月虽然心底烦死了周绍元,十次有八次找借口不见他,每每也要让他得逞两次。

时间慢慢过去,周绍元的伤养得差不多的同时,离月也终于将身体养得差不多,得了疾医的允许,能走出国公府吹吹风了。

离月现在的待遇比梦里实在好上很多,不再吩咐了半天也没什么人答应,很快国公府内最豪华最舒适的马车就在侧门等着他。

今日他穿着绸缎做底的绣鹤纹白靴,一身赤色窄袖长袍,袖口是织得精细的暗纹,看上去便是钟鸣鼎食之家精心养出来的高门小公子。

他出了小院便坐上软轿,国公府几乎没有女眷,这软轿也是离月专属,抬轿的小厮看见离月便立即低下了头,被太阳晒成神色的肌肤此时冒着火辣辣的热意,站在前面的轿夫弓着腰,感觉小少爷从面前走过时带了幽香的赤色软绸轻轻擦过脸颊,让他怅惘迷离,脊背都跟着有些麻。

背后是带了些妒意的灼灼目光。

小厮不在意。

他沉默着蹲下身抬轿,用力的一瞬,蓬勃的肌肉将灰扑扑的小厮衣撑得鼓起,小轿一路平稳地停在门边马车旁,离月出来后踩着早就放置妥当的、垫着华贵丝绸软垫的脚踏,上了马车。

这么一段路下来,他绸缎做底的小白靴,甚至没有沾染一点灰尘。

离月今天并不是没有目的得随便走走。

事实上他在做了那个分外真实的梦后,便发誓要规避梦中的一切,做上京最尊贵的人。于是他养病的时候筹谋许久,发觉梦中要进国子监的自己实在愚蠢。

他并不喜欢钻闲学习那些经书子集,科举考试也考不过那些清流人家精心教养多年的子弟,吟诗作画更是一窍不通,倒是旁门左道的玩乐他颇为擅长,同国子监的氛围格格不入。

加上他出身为人诟病。

他们排挤自己,也正常。

离月现在反而看不上他们,一群还没有实权的学生罢了,家里有权有势又如何?有几个能做他的靠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