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嫉妒(1 / 4)

离月听见穆宗的声音,脸侧得更多一些,大半张脸都展露出来,即便是这样他也看不见穆宗:“兄长,扎坶尔死了吗?”

他问出了自己十分关心的问题。

穆宗看见离月分明在寻找自己的身影,他主动往前站了站,入了离月的视野后又半跪下,让离月能看清自己的表情:“没有,给他吊着一口气。”

离月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那悬挂着的泪珠又滚落一颗,让在场所有人心如针扎。

为什么?

即便离月没有说出口,但所有人从那双过于明亮清澈的眼眸看出他的疑问。

穆宗探手,用十二分温柔的力道一点点将离月微湿的乌发拨开,又用手指为他抹去颊边的泪珠:“他还有用。”

在离月表情一点点变得冷漠下来时,他又解释:“你中了蛊,需要他的血。”

方才程洛并没有解释完,离月就已经很伤心难过了,在穆宗的解释下,他才知道,在这条恶心得要命的蛊没有被解决之前,扎坶尔都必须活着。

自己需要他的血入药。

且他还不能离自己太远,不然自己会十分痛苦。

离月恨得咬牙切齿,他问:“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这辈子都要这样子……靠着他的血痛苦又恶心的活着吗?”

是很痛苦,身体健康元气充足的平常人或许可以勉强这样活着,但离月却不行。

这样的他和废人无异。

他不能再正常的跑跳,大一点的动作都要气喘吁吁,冬日浑身寒冷如冰,夏日据说便如同置身暖炉。

离月不再望着穆宗,他整个人埋在软枕里,眼前一片暗黑,如同他此刻的内心。

他痛恨周围的一切,为什么分明一切都这样顺利,却在他最春风得意的时候给他这样的打击。

他嫉妒周围所有人,他们都拥有那样健康的身体,即便遇到同样的事情也不会像自己一样。

他更恶心,扎坶尔还没有死,竟然是为了自己的命。

好不公平啊,离月在心底想。

情绪在心底不断积攒,他迫切的想要发泄出来,但又不知道要怎样发泄,最后只能泄愤般咬着指甲,痛楚从指尖传来,让他心底的暴躁与激愤更盛:“我要见扎坶尔,他一定有办法,只是为了活着没说出来。”

他又问道:“程洛,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就没有想出一点解决之法吗?”

程洛望着小侯爷单薄的脊背、被啃噬地通红一片的指尖,轻声道:“还有一个方法,只是……”

离月只听了前半句就咻地坐起身,被子滑落,他却急迫探头逼视程洛:“什么方法?不要只是,赶紧说。”

其他人也看向程洛,与离月的期待不同,他们眼底是探究与警惕。

程洛无视来自其他人的压力,定了定神,凝望着与自己离得极近的小侯爷:“扎坶尔给您中的蛊,与当初我给自己种的其实很类似,但并不如我的厉害。”

“您长命锁铃铛中的母蛊,可以吞噬它,前提是您要将它放入您体内,就如同……当初我对自己做的那样。”

当初程洛对自己做的……

离月顺着程洛的话,想到他面不改色剖开自己胸口露出里面血肉的场景,呼吸一点点急促,他甚至好像已经感觉到那剧烈的痛意了一般。

他揪住被子的一角,见程洛停住没再说话,他反而催促起来:“还有没说完的吗?一起说了。”

少年方才还盈着一层薄雾仿佛破碎的琉璃一般的眸子,此时仍然漂亮璀璨若星辰,却好似燃着一星火光,他与程洛对视着,眼底的惶然害怕并没有褪去,只是又平添了几分决然。

程洛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他缓了口气继续道:“将母蛊放入体内的法子,不可避免地伤身,需要修养几年才能恢复元气。”

“但我体内有子蛊在,可以自身气血做小侯爷您的养分。”

离月静静听到这里,问了一句:“意思是我除了最开始需要养伤,之后便能恢复健康,甚至能和你一样是吗?”

程洛先点头,随后摇头,他望着离月愈发明亮、带了许多期盼的脸颊:“自然习武骑马对您来说还是有些勉强,但比您生病前还要健康是没有问题的,日后也更不会如之前那样畏寒了。”

因为身体原因,天气变冷,离月便总是会过得格外艰难。

冬日对离月来说永远格外漫长。

离月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见程洛好像已经说完了的样子,他盯着程洛:“你把这件事说得这样好,就一点缺点也没有吗?那我昏迷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到此时,程洛第一次低头,不去与离月对视,或者说不让离月能看见他这一刻的表情:“因为这件事只有您才能做决定。这个办法有一个缺陷。”

“您往后都需要我的气血供养,若我遭遇不测,您失去供养,便会……衰竭而死。”

一片寂静。

宣室殿安静地仿佛落针可闻。

所以每个人的呼吸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离月知道自己此时必须要在两个很坏的选择里,找出更好的那一个。

或者说,或许他也只能选择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