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站起身,刚要请罪,周帝却饶有兴味道:“这是你们养的?”
裴原道:“是。”
“挺健壮的,又机灵,蛮好。”周帝没生气,倒是庆幸这只闯进来的小狗,让屋里气氛缓和下来。他有意要给裴原些面子,招手将门口的姜堰唤进来,吩咐道,“朕前两天是不是刚得了几块黄玉,玉匣子不甚摔在地上,将玉磕坏了一角,怪可惜的。你找工匠修补一下,赏给这只狗吧。”
宝宁哭笑不得,只能替阿黄道谢。周帝让姜堰把阿黄带下去,笑着冲裴原道:“养条狗挺好的,狗儿忠心。”
宝宁的笑又落下去,她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周帝意有所指。
裴原道:“若陛下喜欢,以后寻到好的狗,献给陛下。”
周帝笑笑,没回答。他顿一瞬,忽而问道:“原儿,朕是不是,不是一个好父亲?”
裴原道:“陛下很好,是儿子们的表率。”
“不用和我说这些客套的话。”周帝叹气道,“其实我都知道,平日里待你们不够疼爱,总是督促责问,很少关怀。但皇室中人,肩上担子沉重,和普通百姓家相比,有太多的不得已。朕有的时候,也会害怕,怕朕的身边,有一天,一个人都剩不下了。”
他继续往下说:“朕看书,看司马公的书,正讲到了武帝,朕觉得很可惜。武帝一世戎马,那样辉煌,但晚景苍凉,只剩下悔恨。只因为一个太监的谗言,造就了巫蛊案,卫皇后死了,太子刘据死了,那么多人都死了。”
周帝问,“你说,武帝是不是很可惜?”
没人回答他,他也不需要回答,声音稳健道:“所以有些事,难得糊涂。今天的行刺案,朕不会继续查下去了,朕不想做晚年的刘彻,宁可放过,不愿错杀。等霄儿的伤好了,朕会送他去南疆几年,也是磨炼。原儿,你便回到朝堂上来吧,不要去北疆了,朕年纪大了,很需要你。”
裴原轻笑了下。他大概知道周帝的意思了,周帝是要他和裴霄公平。去年他犯了罪,周帝饶恕了他,今年裴霄犯了罪,也要饶他一次。都是儿子,他也心疼,他愿意做个宽容的父亲,给他们改错的机会。
裴原觉得讽刺,但还是要道谢:“谢过陛下。”
周帝温声道:“菜凉了,吃菜吧。”
……
又过xs63
裴原也道谢。
周帝含笑道:“快坐下吧。”
宝宁一粒米一粒米地往嘴里送,她食不下咽,味同嚼蜡,生怕自己咀嚼的时候声音太大。这餐饭吃的,真是很没意思。裴原也收敛很多,正襟危坐,偶尔和周帝说几句话,谈笑淡然,一点油腔滑调都没有,是宝宁不熟悉的样子。但是很符合皇子该有的做派。
餐饭过半,宝宁吃不下了,她盯着碗里一块被切成花的萝卜块,心里琢磨着,若她也想切成这样,要怎么下刀?周帝忽然开口道:“刑部的林大人前一会来了,把贾龄带走审问,不过一刻钟,他便全都招了。”
宝宁呼吸一顿,知道这餐饭到了关键的时候,周帝邀他们吃饭果真不是想单纯地叙父子情。
裴原问:“招了什么?”
“收了前朝马匪的贿,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周帝缓缓道,“崇远侯也来了,朕没有想治他的罪,他自己乞骸骨,要告老还乡。朕同意了,只是降了他二等的爵位,变成男爵。”
裴原说:“陛下仁慈宽厚,是万民表率。”
周帝又道:“霄儿的伤很重,走不了路,要在你这里休养几天。”
宝宁捏着筷子的指头一紧,觉得舌尖泛起苦味,又觉得不平。周帝果真是信了裴霄的话,或许他也有怀疑,但终究还是信了。
裴原淡淡道:“太子殿下劳苦功高,服侍他的下人肯定也会尽心竭力。”
气氛陷入了僵滞。周帝皱了皱眉头,想说些什么,动动嘴,终究没有开口。
正尴尬的时候,忽听外头传来姜堰的大声叫嚷:“哟,这哪里来的狗,快拦住,不要惊扰了圣驾!”
狗?宝宁一惊,忙看过去,只见阿黄闻着味儿奔来,它身体灵活,左冲右突,轻快地绕开那些拦路的太监,冲进屋子来,周帝惊愕地盯着它。宝宁顿觉一阵眩晕,暗骂这阿黄就知馋嘴,没点眼力!
她又站起身,刚要请罪,周帝却饶有兴味道:“这是你们养的?”
裴原道:“是。”
“挺健壮的,又机灵,蛮好。”周帝没生气,倒是庆幸这只闯进来的小狗,让屋里气氛缓和下来。他有意要给裴原些面子,招手将门口的姜堰唤进来,吩咐道,“朕前两天是不是刚得了几块黄玉,玉匣子不甚摔在地上,将玉磕坏了一角,怪可惜的。你找工匠修补一下,赏给这只狗吧。”
宝宁哭笑不得,只能替阿黄道谢。周帝让姜堰把阿黄带下去,笑着冲裴原道:“养条狗挺好的,狗儿忠心。”
宝宁的笑又落下去,她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周帝意有所指。
裴原道:“若陛下喜欢,以后寻到好的狗,献给陛下。”
周帝笑笑,没回答。他顿一瞬,忽而问道:“原儿,朕是不是,不是一个好父亲?”
裴原道:“陛下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