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咧了咧嘴:“别痴心妄想了,你跑不掉的。我身边的两个箭手都是最好的弓兵,说百步穿杨也不为过,你就算身手再好,也敌不过两个弓兵的远攻。”
他等着裴原的回答,半晌,得到了一声嗤笑。
“够贱的。”裴原嘲讽地问他,“你叫淳于栾,你爹是不是叫淳于贱啊,生出你这么个恬不知耻的狗杂种。”
淳于栾的笑僵在脸上。
裴原似笑非笑道:“噢,忘了你是个蛮人,怕是没读过什么书,我和你说贱这个字,你听得懂吗,认识字吗?若是不懂,那我换一个词,恶心,听得懂了吧?你这一身臭气,你□□那只马的粪水都比你香。你家住的那边是不是没有水源啊,看你也怪可怜的,从生出来到现在都没洗过澡吧?怪不着脸皮这么厚,用你的脸皮熬猪油,可以熬出三大桶,足够一个五口之家吃上十年了……”
淳于栾听他说着,脸色忽青忽白,最后大喝一声:“够了!”
裴原舔了舔唇角,低头看一眼仍插在肩头的箭,没再说话。
淳于栾不想再和他交谈下去,恨声挥手道:“放箭!我要抓活的!”
两个箭手领命,立刻搭弓挽箭,他们配合默契,箭法也属实精准,裴原抵挡几下便觉吃力,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可以受伤,马不可以,若伤了马,他就真的要落入敌手了。
不知不觉间,雪又下起来。
裴原很快做出了决定,他眯起眼,看向淳于栾的方向。
淳于栾与他目光相撞,立刻也明白过来,玩味地笑了下,晃了晃手中的长戟:“怎么,要反抗吗?我可不是讲究公平的人,若你反抗,便是以一敌三,想好了?”
裴原一言不发,那两个箭手因为变故短暂地停止了放箭,趁此间隔,裴原大喝一声催马上前。优质战马爆发起来威力惊人,如同阵狂风般急速卷去,其中一个箭手躲闪不及,生生被马撞飞出去,撞在石壁上又摔在地下。另一个箭手飞快地闪避开,站在裴原的后方,再次拉开长弓。
裴原听见弓弦紧绷的声音,迅速向淳于栾扑去。淳于栾持戟回击,一个回合的打斗后,两人胜负不分,但位置互换,箭手的正前方是淳于栾,他皱皱眉,不得已放弃这次进攻。
淳于栾扬颌道:“别做这无用功了,你逃不掉的。”
裴原反问:“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说完,他催马上前,两人再次缠斗起来。淳于栾并没有因为他人数的优胜和裴原受伤而轻视他,他早就听过裴原在军中的威名,也早已期待和裴原交手,无论何时都要尊重对手,淳于栾深知这一点。
他看出裴原体力的不支,仔细寻找他的破绽,终于,在裴原向□□身,将受伤的左肩暴露再他眼前时,淳于栾知道,机会来了。
他大吼一声,手持长戟再次挥向裴原左肩,身后的箭手也已经准备好,松手放箭。
眼睁睁看着那支羽箭穿过裴原的后心口,淳于栾以为自己已经赢了,微笑刚刚勾起,忽觉得眼前一道白光,裴原反身而来,长刀从他面前生生劈下。
那把刀划过淳于栾的鼻梁和嘴唇,又将下巴撕裂开一个大口子,最后落在他的前胸上。
裴原用自己重伤的代价,换取了给他的致命一击,血花迸溅出来。
淳于栾握着他的长戟,大叫一声向后倒去。
“大人!”那个箭手惊呼着前去援救,裴原趁此机会抽身而退。
他没再走一线天,也没有返回丰县,而是直接上了齐连山。
雪越下越大,裴原失血太多,只走了一刻钟,就已克制不住身体的战栗。战马也已经疲累至极,又爬过一处陡坡后,前腿一跪,倒在地上。裴原也跟着摔下去。
他拔出了肩上的肩头,用布料草草包扎了下,就再没了力气。只能仰躺在雪地里,睁眼望向漆黑的天空,不住喘着粗气。
有那么一瞬间,裴原觉得,他或许真的不行了。
可如果他真的死在这,宝宁怎么办?
他不能死,也舍不得死。他还不知道他的孩子是男是女,他还有很多事没做,很多话没和宝宁说。最重要的是,他仍旧欠给宝宁一个盛大的婚礼。
如果他死在这大山中,被埋在雪地里,以后的日子,宝宁会受欺负。
裴原忽然想到,她会不会改嫁?
好像又有了些力气。
裴原用刀撑着地,咬牙缓慢地站起来。他绝对绝对不能死,至少六十年内,他不能死。他得尽快好起来,将宝宁接回身边,看着她生下孩子,然后把她们一起圈养在身旁,寸步都不会再离开。
人果真是要有些信念的,靠着这丝念头的支撑,裴原忍着剧痛,又在及膝的雪中走了小半个时辰。
晕厥过去的最后一眼,他看见在山崖的脚下,有一道熟悉的穿着白衣的影子。
……
自从被掳走后,陈珈一直被关押在一处偏僻的营帐中,几个匈奴兵看守着他。
他没什么事可做,好在也没人赶打骂他,只是调笑而已,吃喝也会按时送过来。
第三天的时候,陈珈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他们没有再攻城了。
这并不奇怪,现在已经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