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儿子眼睁睁看着,只能叹口气,偃旗息鼓,跟上父子俩。
到了绩溪城,天色堪堪黄昏。
季修和儿子季子安武功在身,神情平常,王家大儿子着急赶路,累得喘不上气。
季修颇有几分不忍,让对方先去客栈开一间房,等他打听消息回来。
王家大儿子倒是想要跟上,只是季修说他去了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安心在客栈等,省得拖累他。
王家大儿子“……”
这话说得不客气,却也是事实,他点点头,沮丧地答应下来,和季修约好在悦来客栈等。
季修转身带着季子安走了。
他们先去了一趟官府,没有走正门,直接进了后院,在后院里听了些话语,然后又去牢狱里看了王老爷子,和王老爷子沟通了一下情况。
当听到对方的马车身带银色四叶花标记时,季修脸色一凝。
“怎么了?”王老爷子疑惑地看向季修。
季修扯了扯嘴角“外祖父,你忘了二十年前,也有一辆带着银色四叶花标记的马车经过绩溪,带走你的玉娘了吗?”
王老爷子如遭重击“是,是沈家的人……”
是啊,是沈家的人。
虽然季修早在原身的记忆里就知道,沈家并不是那个表面上仁义善良、完美无缺的世家,暗地里有许多见不得人的生意,但是没想到,他们有一日竟然会撞到王家头上。
那边沈老爷刚刚病逝,尸骨未寒,这边底下的人就在欺压普通百姓,打算捞一笔外快了。
也不知道沈老爷在天之灵,看见沈家这幅样子,会不会后悔没在沈大少爷出生那天将他塞回沈夫人肚子里。
王老爷子更是气得脸色有些发青,捂住胸口大骂“畜生!”
季修干咳一声,和他说了沈老爷走的消息。
“沈老爷生病,一直躺在床上,早在两年前,沈家上下就是沈大少爷在打理了。”
王老爷子一怔“走了……”
他很快回过神,眼里闪过厌恶,咬咬牙“走得好!”
他那如花似玉的女儿,进到沈家才不过几年,就香消玉殒。
虽说是难产走的,可是归结起原因,还不是因为沈老爷没有照顾好她。
既然做不到在正房眼皮子底下庇护侍妾,就不该纳妾。他要早知道女儿会死,宁可当年死了,也不会送女儿去沈家做妾。
季修看着他发泄心里积压的火气,等他平静一点,才继续话题。
“如今沈老爷还没下葬,沈家的人忙着操持葬礼,按说没空处理生意上的事情,这强行索要香墨方子一事,应该是外面的人自作主张。我今晚去找他们一趟,让他们撤了状子,外祖父明日就能出来了。”
王老爷子点点头,因为想到早亡的女儿,神情有点恹恹。
“按你说的吧……这件事不着急,你慢慢来,不着急。”
季修点头,从地牢离开,走之前,顺手解开了狱卒身上的睡穴。
“奇怪,我怎么睡着了?”狱卒趴着从桌上醒来,挠了挠后脑勺,没想明白,也就抛在脑后不管了。
而这个时候,季修正带着季子安前往沈家商队所在的客栈。
他神情淡然,好以整暇,侧头问身边的季子安“子安看见曾外祖父的情况,心里可有什么想法?”
季子安皱眉,严肃地思考半响,答道“沈家的人,该死!”
他们想要王老爷子死,那就轮到他们先死!
季子安的想法类似野兽法则,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冷血而残酷。
这要是落在外人眼里,估计要被人痛骂魔头了。
可事实上,如果没有季修出手帮助,王爷老子极有可能真的会死在牢狱中,实在不必等到王老爷子死了,再来争执沈家的人该不该死。
他们一开始动了邪念,就已经不配活在世上。
季修十分赞同季子安的意见,不过这并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他换了一个方式问道“那子安觉得曾外祖父一家,碰上沈家人,惨不惨?”
季子安眼里流露出淡淡的迷茫,歪头看季修“惨?”
他不能很好地感知到大众的情绪,惨不惨,心里也不确定,所以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和疑问。
季修叹气,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曾外祖家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无权无势,势单力薄,如今有人想要对付他们,要将他们害得家破人亡,倾家荡产——王家的院子、方子、家人,都会因为这件事而失去,而那些你天天嫌弃的表姑表舅,舅爷舅奶,也要穷得又要变回一年半之前,穿草鞋,穿破衣,一家人住在漏雨的茅屋里,这样难道不惨吗?”
季子安眼神一凛“惨!”
季修满意点头“对,他们很惨,而像他们一样的普通百姓,天底下有很多,每个人都很惨。”
季子安又有些迷茫“所以,我应该斩草除根,把沈家人杀光?”
季修“……”
季修一噎,差点不知道说什么,回过神连忙解释“当然不是这样,爹和你说这些,是告诉你,这世上苦难的人很多,你可以整治修理那些做坏事的人,但是不要牵连无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