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跟着两辆普通马车,两侧侍卫骑马随行,朝着城门方向而去。
……
车上,季修,云依依,季盼春三人对坐。
季修坐在中间,穿着一身滚蓝边的白色广袖长袍,抬手倒茶,神情自然,丝毫不显得拘束,举手投足都是独属于这个时代的风流写意。
反观云依依和季盼春,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别说一家三口出门踏青,便是在侯府里,季修也从来不愿理会季盼春的生辰。今日不知道是刮了什么风,他竟然主动问起,还答应了季盼春的任性要求,带他和云依依出门。
两人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
不过有季修在,这些都不重要。
原本只是为了奖励季盼春学业勤奋,才勉强答应出门的云依依,也对这趟行程有了十二分的期待。
出城后,到了庆河边,马车停下,季修先下车。
他一露面,庆河边踏春的文人雅士全部眼前一亮,抛下家小,争相地上前殷勤讨好。
季修是庆国第一美男子,出身高贵,娶妻将军之女,纳妾柳氏之女,与他交好百利而无一害,导致他每次出门,除了百姓争相追捧看热闹,还有许多士族子弟也想讨好。
季修应付了几个,很快厌倦,摆手露出拒绝交流的姿态,打发了众人,转身敲敲车厢:“还不下来?”
门帘掀开,云依依探身出来。
她以前是连烈马都能征服的人,可是困于后宅多年,身手退步,加上大病后身体虚弱,如今竟然连上下马车都要人搀扶。
见她要下马车,丫鬟连忙上前扶她。
她抬头瞥了丫鬟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给丫鬟,冷冷地看着她。
丫鬟想到什么,心里一个咯噔,慌张地退下去。
面前无人了,云依依这才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季修,闪亮的目光里隐隐流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期待。
“侯爷……”
在外面,季修向来是愿意给她一份面子的,这也是她难得和季修亲近的时刻,自然不愿意让丫鬟打扰了。
季修冷静地伸手扶她下来。
云依依喜不自胜,眼角眉梢都是甜蜜。
扶下云依依,后面还有季盼春。
季盼春见了两人刚才的互动,不知道什么想法,钻出车厢,却站在车辕上迟迟没动。
季修伸出去的手举了半天。
“盼春!”云依依警告了一声。
季盼春脸色别扭,转过头,负气选择了旁边的侍卫。
季修被无视,也不生气,收回手放在身后,姿态依旧从容尔雅,反倒更为季盼春这小子担心。
众所周知,南阳侯府大少爷季盼春,年十二,爹爹不宠,娘亲不爱,内有庶弟,外有对头,从小在父亲的忽视,母亲的严苛要求下长大。
平时的学问课业不算什么,一旦季盼春惹恼了父亲季修,才是最可怕的。
都不用季修说,云依依就会狠狠罚他,关在阴暗无光的房间,一天不给米水,不让交谈,要让他吃苦头长教训,再不敢和父亲作对。
也就是说,如果季修不说两句,季盼春回去后的下场等于是注定的。
还好,季修不打算让他受苦。
他垂眸盯着季盼春,盯得季盼春都有点不自在,别扭地转过身,躲避视线,才语气随意地开口夸了一句:“小孩子,果然有点脾气才像样。”
就是这一句,让云依依立刻收回了警告儿子的冰冷眼神。
侯爷喜欢……那就是对的!
……
庆河边,春风拂面,绿柳垂荡。
季修走在前方,一身广袖长袍,负手迎风而立,缓步间,悠闲地欣赏庆河的两岸景色。
他欣赏景色,却不知他也是别人眼中的景色。
云依依走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就是这样简单,仅仅呼吸同一片空气,看同一片风景,就已经觉得十分甜蜜。
她快走两步,追上季修。
地上影子重叠,仿佛牵手,她抿唇自乐。
不远处被季修拒绝的士族子弟看见,十分纳闷。
“不是说南阳候和夫人关系不好吗,怎么还一起出来踏青?”
“关系不好吗?我怎么几次看见他们相处,都挺好的啊。”
“南阳候为人厚道,在外不愿意让夫人损了面子而已。不过,他们今日一起出门,倒真的是我没想到的。”
“不对,李兄,既然南阳候为人厚道,为什么两人关系还不好?南阳候是第一美男子,天下女眷莫不爱慕与他,难不成候夫人是个例外?”
“非也非也!这件事说来话长,还要牵扯到十几年前的旧事,王兄从外地而来,不知道也很正常,等我给你细细说来……”
说着,就压低了声音,开始八卦起了十三年前的那场让人津津乐道的传闻。
对话二人只怕想不到,他们是上风口,声音顺着风飘过来,虽然模糊,却正好让季修和云依依听见了。他们夫妻二人,一个穿梭时空,元神强壮,一个曾经习过武,耳力不同于常人,外人听不见的声音,他们都能听清。
前面还好,说闲话的人多了去,云依依才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