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树深知村里人的秉性,并不想一把年纪了被人看热闹,将人都赶走之后,低头看着在地上坐着哭的老婆,大喝一声:
“行了!”
“还嫌不够丢人嘞!你想让全村的人都看见,我们养了个白眼狼,现在被她反噬了!”
许娇扬了下眉头,差点想出声夸一句:不错嘛,还懂反噬这个词,老许这文化水平不低啊。
许母骂骂咧咧地冲他吼:“行什么行!你个窝囊废,连个女娃娃你都打不过,我要你有什么用,自从嫁给你,我为你做了多少事情,你呢!前些年跟隔壁村那寡妇纠缠的不清不楚,让我在婆家人跟前抬不起头来,现在好了,全村的人都晓得,你连个女娃娃都压不住,让我和儿子跟着你受委屈!”
这一通乱喷许娇是
完全没想到的,她百无聊赖的目光从这两人的身上扫过,又看了看边上开始嚎啕大哭的许家耀,缓缓摇了摇头,插了一句嘴:
“不想继续动手了是吗?”
“那我说两件事,第一,请你们不要去学校里找我的麻烦,不然当着老师们的面将你们打一顿,再退学重考一次还挺麻烦的;第二,我不会去答应你们去结什么乱七八糟的阴亲,少打我的主意。”
“就这样,我回屋休息了。”
说完,许娇旁若无人地朝着自己的书包方向走去,在许家耀一边哭一边试图抬脚来踹自己的动作里,以更快的速度一脚踩在他的脚踝上,狠狠地碾了一下,头也不回地掀开帘子,往屋外的另一个房间走去。
身后是许家耀的痛呼声——
“妈!妈我的脚好痛,是不是被她踩断了!妈!我要杀了她!你跟爹都是咋了呀,咋连个许娇都打不过了呀!”
隐隐约约还有许母安慰他的那些只言片语:“莫怕,莫怕,妈带你去瞧瞧,咱们这就去找县上的大夫,她要是敢把你弄伤了,我一定要她好看!”
……
许娇在这个家里其实根本没有单独的屋子。
从小她是在许家耀的房间里睡的,在这个弟弟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晚上这对不负责任的爹娘就把孩子交给他带,让她半夜起来给这个弟弟冲奶粉、换纸尿布,逗他睡觉,偶尔小婴儿的哭声大点,原主就会被脾气暴躁半夜被吵醒的父母一通好打。
再后来,许家耀慢慢开始上学了,她就得起来给弟弟做早餐,送他去上学,小学的时候还好,后来原主上初中了,两个学校离得并不近,许娇是学校里惯常的迟到犯,每天都会被老师罚站在班级门口,就这样在墙外听一个上午的课。
过了九年义务教育,许家就不许她读书了,赶着她出去打工,替她弟弟赚读书的钱,许娇不肯,好在当时的高中学校看她的成绩好,可怜她,给她免了学费,她硬是靠着农忙的时候给邻居们做农活换来的钱当平时生活的支出。
就这样,许母还会常常趁她不注意,将她的钱都搜刮走,美其名曰女孩子手里不能有太多钱,有太多钱就会学坏。
再后来的大学也是考的磕磕绊绊的,若不是许娇跟当地的邮差关系好,将大学通知书藏在自己村后面山垛的石头下,用铁盒子装着,每天上山砍柴的时候拿出来看看,指不定这个学校她都是读不上的。
如今打开房间一看,许娇果然见到整个屋子里都是许家耀的东西,许母将里面收拾地齐齐整整,甚至还有一张瞧着就挺沉稳、适合学习的木桌,就是不知道那个长相挺磕碜的弟弟脑子有没有被特别开过光。
如果没有,这桌子多半是没用的。
她按照原主的记忆,熟门熟路地打开柜子,果然找出一床崭新的被子来,同时,她将那些看着邋遢的东西统统打开门,丢到了屋外。
厅堂里。
许家耀像个大头娃娃似的被许母抱在怀里哄了一会儿,这才止住了哭声,只
是态度还不依不饶的:“她那么嚣张,你们就不能管管她吗?现在她就敢对我这样,等以后你们不在了,她是不是会把我像沙包一样打啊?心情不好就打我,心情好也打我,这日子我想想就害怕,她说不定还会偷我的钱花。”
“爹,妈,你们想想办法啊!我不想被她欺负!”
许母拿布擦着他的脑袋,闻闻还是觉得不太干净,想拉他起来去洗个头,听见这话,不由同许大树对视一眼,夫妇两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没有吭声。
良久,许大树重新捡起烟枪,将自己手里的炭火钳放在脚边,大口大口地抽,在那烟雾缭绕里,他眯了眯眼睛,随口道:
“等着吧。”
“等大师来了,就都好嘞。”
许家耀一时间没听清楚,眼角挂着泪去看许母:“妈,爹刚说啥?啥好嘞?”
许母轻轻拍了下他的背,神态里带着几分害怕,只说:“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起来,妈帮你洗个头。”
许家耀愣愣地“哦”了一声,陪着她一起起来,然后往屋外的方向走,结果打眼就看见自己的屋子里亮起灯,外面地上还有一张凉席,席子上铺了好多的衣服。
他定睛一看,最上面的不正是他跟朋友前两天进城的时候买的新衣服吗?
许家耀登时就冲了过去,看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