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芷虞明明也喜欢她。
许娇能看出来。
但是对方怎么都不肯答应与她成亲,梦境里的少女没了法子,某一天偷偷地用郑芷虞自己酿出的灵酒,将人灌醉了,又偷偷地给郑芷虞换上了自己缝了好久的婚服。
刚做完这一切,少女就开始布置婚房。
红烛、合卺酒、花生、瓜子……
她一样样地布置好了。
哼着歌儿,心情无比愉悦。
甚至算着时辰在等好时候,到时候就能将那别扭又固执的道姑唤醒,与自己成亲,毕竟她早就看出来了,对方也是同样喜欢她的。
只希望到时候郑芷虞不要太生气。
两人住的地方是临时落脚处,是在一个小山村里面,村子里的人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淳朴又善良,就在吉时差不多到的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许娇意识俯身的这人毫无设防地过去,开门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喜意,“谁……啊?”
话音还没落下。
胸口已然一痛。
她看见了一个面上带着仇恨的妇人,也看见了妇人手中的杀猪刀,此刻那锐利地刀锋正冲着她,没入了她胸膛的一半。
少女认出来了这个妇人。
先前郑芷虞带着她,一起接受了这人的委托,说她的丈夫被狐狸-精勾走了魂魄,想请仙师出手帮忙,两人便一道去了,结果那并不是狐狸修成的精怪,而是黄鼠狼,原是这妇人的丈夫祖上将黄鼠狼一家都杀了,如今人家来寻仇。
那黄鼠狼冥顽不灵,宁愿舍得一身修为也要这男人为失所爱,心痛而亡。
郑芷虞点不醒它。
黄鼠狼敌不过郑芷虞,还剩一口气的时候,以自身做诅咒,咒那家的男人三代而绝,当时不管是那被诅咒的男人、还是这下委托的妇人,都是绝望而痛心的样子。
那男人从迷惑里清醒过来,不断地责骂妇人:“你为什么要找这些江湖骗子!连个黄鼠狼都无法解决!我该如何!我这诅咒日后又该如何!”
“都怪你!妇人之见!”
郑芷虞原本是打算去找找这解咒的办法的。
少女看过她好多次策划要去苗寨或者是往北方去的行动,都是为了解咒,谁知……
她低头看着胸口的刀。
妇人像是惊恐、又像是恨意已决,看了看周围,以为郑芷虞不在,便对许娇狠狠呸了一口,骂道:“妖道,都怪你!都怪你们!害得我家破人亡!害得我们要断门绝户!都是因为你们!”
……
许娇又到了郑芷虞的角度。
她体会到了道姑酒醒之后揉着额头的痛苦,她看见了自己身上的漂亮的嫁衣,不知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她忽然开始去扯这衣服,嘴里念念有词:
“不行……”
“情劫未过……不可成婚……”
话到一半,她才注意到空气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郑芷虞心里一惊,坐起来冲着院落外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她心中生出了强烈的糟糕预感,甚至不需要去测算什么,都已经猜到了是谁出了意外,她着急地往外去,脚下过长的婚服裙摆挡了她一下,所幸她凭借良好的身**夫站稳了。
郑芷虞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可是等看见那血泊中的人影时,呼吸还是窒住了。
紧接着——
她飞快地过去,在那人的身上点了好几下周身的大穴位,想要止血,可是抱起来的人身子却已经冰凉了。
三魂七魄快要散了。
回天乏力。
郑芷虞抱着这人,脑子里响起的第一句话却是很多年前,她将这人从那名义上的夫君家里抱出来时,对方状似天真的问了一句:
“我不爱他……这也要渡劫吗?”
郑芷虞只算到了那天是对方渡劫之日。
原来。
原来要渡的劫不是那所谓的夫君,而是自己。
因为少女喜欢的人是她。
从她将对方救出来的那一刻起,这少女就已经应劫了。
难怪郑芷虞如今怎么算她们俩的婚事,都是大凶,难怪……
她一点不管自己满身的红袍染了血,抱着人呆呆地坐在那里,脑海里闪过许多个逆天改命的术法,每一个都是她曾经听闻的、从师父那里学过的,也是被师父千叮咛万嘱咐的:
“这些术法,我传于你,但我们道学传人,皆是为求长生与大道,大道有其自然规律,这些术法却都是逆天而行,要折损寿元、因果反噬的,我传予你,是为它不失传,却希望你一生都不要用上。”
修仙这一路。
一步错,步步错。
郑芷虞低头看着怀里那个脸色已经变得苍白的人,感觉到脑海里的每一道声音都在怂恿她,用吧,你这一生向道,行善无数,救了不知多少人,可你却连自己的爱人都无法拯救,不觉窝囊吗?
用啊,师父既已传你术法,便说明你与它们有缘,你终究是无法修成大道的,不若就在今日,与她一同在人间当对普通鸳鸯,相守一生罢。
施法吧,你只要一世,不是么?
但是还有残存的理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