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抖得不可自抑。
她早就知道自己能够得许娇的青眼, 是因为模样酷似这位虞大人,谁知现在自己还没有成功上位, 就被虞烨发现了她的小心思, 她恐怕是命不久矣了!
许娇的余光察觉到了绿萝的恐惧,但面上却很淡定,一点儿没有被奸-夫被发现的慌乱, 甚至有些理直气壮地看向虞烨:
“如您所见, 虞大人, 我的侍女刚才被窗外的风吹进沙子迷了眼睛, 我帮她瞧瞧——”
“倒是大人今日生辰,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虞烨的目光放在绿萝的身上, 不知道有没有相信许娇的解释。
过了两秒钟,她才不轻不重地说道:“眼睛进了沙子,自己揉一揉便是了, 劳烦主子是什么规矩?”
绿萝抖如筛糠地整个人趴伏在地上, 背压得很低,声音也颤抖不已:“是, 奴婢僭越了, 请殿下和大人责罚。”
虞烨现在也顾不上越不越过太子处罚她手底下的人这件事, 气一提, 当即就要发作这个不长眼的婢女。
许娇看虞烨动怒, 提前开口了:“无妨,下次注意一些就是了。”
虞烨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星眸看向许娇,却见许娇勾了勾唇,好似一点儿没注意到她心情似的,又与她确认道:“虞大人也是关心我,有先前的小意外在,唯恐东宫乱了规矩,并不是想要故意针对某个人,对吧,虞大人?”
虞烨:“……”
高帽子给她戴上了,这下子她再没理由发作绿萝。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是”,听这个调子,倒像是含着一口血在喉间似的。
许娇生怕让她找着借口拿自己的人发泄,赶紧挥手,让身边的人都退了下去,绿萝捡回一条命,从虞烨身边经过的时候,甚至都不敢呼吸,一直到跑出殿外,才感觉到自己摒气太久,有些头昏眼花。
她小心翼翼地回头去看,水青色的宫装穿在身上,映得她像是春日柳条一样娇俏,按说她该对自己的模样有些自信的。
可是想到一念就能决定她生死的摄政王虞烨,她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感到毫无信心。
……
书房里的许娇并不知道身边的大宫女都在想些什么。
因为虞烨的问题很快占据了她的注意力:“殿下似乎很喜欢您身边那位叫绿萝的宫人?”
许娇回到自己的画卷面前,随手将那张并不怎么传神的红梅图丢进旁边的纸篓里,等虞烨的声音落下好一会儿之后,她从书桌前抬头去看,深褐色的眼睛里蕴着若有似无的笑,如冬日不经意敲开窗户的冷风一样。
她慢慢地回道:“嗯,挺会讨我欢心,伺候的不错。”
这就是承认了虞烨的话。
谁知虞烨听了,眼底浮出几分鄙夷来,像是极其不屑绿萝这等媚上的类型,当即以一种呵斥的语气对许娇说:“殿下应当亲贤臣、远小人,多收些忠言逆耳的属下,远离这等以色侍人者。”
许娇提笔本来想做新的画,闻言笔尖在纸上点了一下,竟不知该怎么落,许是因为面前虞烨的气势太强,对着这张脸,她很难画出属于郑芷虞的气势。
画笔不知如何落。
那便不落了。
许娇再没了画画的心思,笑意浅淡很多,却不想让虞烨瞧见,于是维持着低头的姿态,状似漫不经心地与虞烨作答:“虞大人言重了,绿萝身为奴才,所有的心思便是哄主子高兴,让我舒服高兴了,她的日子便好过了,下位者多是如此,谈不上什么小人之流,她并无害我之心,何况……”
虞烨一身玄色蟒袍,迈步走近,黑压压的身影站在桌案前,沉声问:“何况什么?”
许娇笑了一下,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地朝她笑:“何况我身为太子,日后宫里总是要有些替我主持内务的人,绿萝也是宫中女子,家境尚可,我若是将她收下,似乎也无不妥之处。”
我若是将她收下,似乎也无不妥之处。
虞烨满脑子都是许娇这句话,不断地在她脑海中盘桓往复,让她一时间觉得自己心底的火气还没落下,又生出寒意。
俨然整个人都被丢进了冰火地狱似的,怒意将她烤的几成焦炭,另一边又把她冻成万年寒冰般的雕塑,如何都化不掉。
“荒唐!”
虞烨抬手拍了下跟前的书桌。
因为没怎么控制住自己的力气,她这一掌拍下去,虽然没把这金丝楠木的桌子拍裂,却将那兰草花纹的画盘里头的颜料溅了出来,纸上都是一片鲜艳的红色,滴滴点点的样子,触目惊心。
光是这样也就罢了。
那些颜料还将许娇的半边衣衫都染上了,甚至有一些落在她的脖颈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亲眼看了什么行刑现场,才落得这半身的血色。
许娇睫毛抖了抖,却不被虞烨的气势吓到,手很稳地将毛笔放下,抬头对虞烨笑得更开:“虞大人怎么这样大的怒意?按理说,只要我喜欢的不是你,我愿意宠幸谁,是我的事情,不是么?您何必因为我的事情,将自己气成这样?”
“您如今是国之栋梁,可要仔细身体,若是您倒下了,大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