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次大封六宫,在他看来是一个极好的机会。钮钴禄贵妃若是能够再进一步,家中也多一个依靠。
可法喀没有想到,他还没等来康熙册封钮钴禄贵妃的圣旨,就先等来了佟家人。
法喀回想着方才隆科多与他说的那番话,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按照隆科多的意思,倘若钮钴禄贵妃愿意主动请辞皇贵妃之位,佟家愿意举荐他的长子为官。依照佟家如今的权势,以及得圣心的程度,那官职自然得是个实差,且前景不会差。
若是法喀答应了隆科多提出的这桩交易,钮钴禄家便将多一个人实权大臣,所损失的无非的一个皇贵妃的名头。可若是他不答应隆科多所求……法喀毫不怀疑,自家定然会得罪佟皇贵妃以及佟家。甚至连宜妃和惠妃也会盯上宫中娘娘,贵妃与皇贵妃,虽只差一个字,但意义大不相同。
思及此处,法喀其实已经倾向于让钮钴禄贵妃主动请辞了。毕竟之前,钮钴禄家出了一个皇后,也只是为家族带来了一个虚衔,没能为家族带来什么实质的好处,钮钴禄皇后还不明原因的做了不到一年皇后便撒手人寰。钮钴禄贵妃若是上位成为了皇贵妃,指不定会步钮钴禄皇后的后尘。
但这毕竟要钮钴禄贵妃自己点头,法喀作为她的弟弟,是不好擅做主张的。
在经过了一番思量之后,法喀写了一封信,派人带进宫去,交予钮钴禄贵妃……
……
看着信纸在火舌的舔舐之下慢慢化为飞灰,钮钴禄贵妃理了理自己垂落的鬓发,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她身边儿的心腹宫女桃华只知道宫外贵妃的亲弟弟、现任钮钴禄家的家主给贵妃写了一封亲笔信,却不知道那封信上具体写了些什么。
但桃华素来是个聪明人,她见钮钴禄贵妃面儿上带上了稍有的凝重之色,不由问道:“主子,这封信,可是与您将被册封为新皇贵妃的那个传言有关?”
钮钴禄贵妃沉吟片刻,道:“不错。这没影的传言,却让宫中有些人当了真,到底不好。你一会儿随本宫往皇上那儿去一趟,请皇上出面澄清这传言吧。”
“娘娘,可是舅老爷让您这么做的?”桃华急道:“宫中既然有此传言,皇上也并没有强令禁止,岂不是说明,皇上的确有意要册封您为皇贵妃?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您若是去找皇上澄清传言……可就是自断前程了,您可千万要三思啊!”
“是他让本宫做的,可也是本宫自己的想法。本宫的为人,你是知道的,若是本宫不愿意做的事,家族也强迫本宫不得。”提起家族中人时,钮钴禄贵妃的口吻颇为冷淡,可面对自己的心腹宫女,她又十分温和而有耐心:“辞了皇贵妃之位,在本宫看来未必就是自断前程。姐姐当初封后不过一年,便撒手人寰。如今本宫若是做了皇贵妃,夹在佟皇后、宜妃与惠妃之间,指不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本宫胸无大志,做不得什么副后,这副后之位,还是让那些有雄心的人来做吧。”
钮钴禄贵妃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小摇篮,摇篮中,十阿哥胤正睡得香甜,她的眉眼也不由柔和了下来:“本宫现在,只想过些安生日子,将十阿哥好好养大,至于别的,本宫不关心,也不在乎。”
这一次,她的想法与她那好弟弟也算是不谋而合,不是吗?
虽然一母同胞,但钮钴禄贵妃与法喀之间的关系,只能用生疏二字来形容。
对于法喀来说,钮钴禄贵妃首先是康熙的贵妃,钮钴禄氏的倚仗,其次才是他的姐姐,对于钮钴禄贵妃来说亦然。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中,有手足情深的,自然也就有关系淡漠、只靠着利益关系来维持的,钮钴禄贵妃与法喀就属于后者。
桃华听了钮钴禄贵妃的话,这才放下心来:“娘娘心中有成算就好。奴婢就怕娘娘为了家族委屈了自己,如今知道这是娘娘自己的意思,也就放心了。”
“本宫入宫,已经是为家族牺牲了一次了,入宫之后的生活,自然不会再听凭他们摆布。”
……
当钮钴禄贵妃出现在康熙跟前,诉说了她最近因为流言而颇为烦恼,并恳请康熙出面辟谣之事后,康熙沉吟了片刻,试探性地问道:“倘若这不是谣言,而是真的,在封后大典之后,你可愿意成为新的皇贵妃?”
“皇上折煞臣妾了,自咱们大清建朝以来,就没有皇后尚在,立皇贵妃的道理。皇贵妃位同副后,是在宫中无后的情况下,被挑选出来掌管六宫之事的,就如同佟姐姐一样。如今,佟姐姐既然要晋封为后了,这皇贵妃之位,依臣妾之见,还是空着的好,否则,岂不是太不尊重佟姐姐了?”
康熙面上看不出喜怒:“你不愿成为新任皇贵妃,仅仅是因为这个?”
“倒也不是,臣妾只是想起先朝皇贵妃的例子,心有余悸。先帝在皇后尚在的情况下册封了皇贵妃,后宫不少人认为董鄂妃的存在是对皇后的不敬,且董鄂妃才德不能服众,因此后宫不宁,便是太皇太后,对此也有颇多怨言。臣妾自认才德犹在昔日董鄂妃之下,故不敢重蹈覆辙。”
钮钴禄贵妃能够在一众妃嫔之中脱颖而出,居于高位,自然也有她的手段,她深知由太皇太后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