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宫楼残垣附近除他们之外没有别人, 但不少神识都往这边瞄着。
景然被戚隐这样指着鼻子骂, 不觉丢脸。
戚隐说的没错, 在没拿定主意干掉山海族之前,连他父王都得让着戚隐三分。
戚隐是长辈,且的确有嚣张的资本。
独孤壑跳去景然面前, 挡住景然“戚隐,你和小辈计较什么,来,你的对手是我啊!”
“连你一起打!”戚隐将项海葵推去给阴长黎, 便要朝他们杀过去。
项海葵拽住他“不行啊师父,您赶紧回去……”
“这一来一回要很久,回去也来不及了。”戚隐根本不在乎,压住即将迸射而出的剑气, 捏捏徒弟被泪水洗过、湿漉漉的小脸蛋, “打不打的赢不重要,是生是死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小葵你必须知道,什么归属感不归属感的,不管你是哪个世界的人, 在我这里, 永远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寒栖这是跟您说了什么?不是这样的……”项海葵哭的更凶了, 先前那么痛苦, 她都不曾掉过眼泪。
“再说了, 师父也不只是为了你,他们欺负我徒弟,就是打我的脸,这都能忍,活着作甚?”
项海葵不撒手“阴前辈您快劝劝他啊……”
阴长黎双唇刚动,戚隐先劈头盖脸的骂过去“你不要和我扯什么大道理,你该盼着我死了,不然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稍用些力气,将项海葵拽住自己的手掰开。
剑气迸发,直接在他周身凝结出一个光球,冲击的周围木屑飞扬。
独孤壑等这一天等太久了,兴奋着刚将剑拔出,突地一怔“怎么回事,你只是魂体状态?”
太失望,实在是太失望了,“那好,我只出五分力!”
没办法了,项海葵一抹眼泪,拔剑也要冲上去。
总不能看着师父一打二,她要去绊住帝君,继续和他耗!
阴长黎拉住她的手腕“帝君不会出手的,他现在只想跑,独孤壑一出剑就六亲不认,已经指望不上,他得速回上界守着闻天宫。”
果不其然,景然只闪不攻,只想趁机逃走。
他的暗卫根本不敢上前,当世最强的两柄剑交手,触之即死。
连景然都异常凄惨,像是身处荆棘丛中,本就破了洞还被鲜血染色的玄衣,被割的破破烂烂。
即使有独孤壑帮忙阻拦,仍旧被戚隐重击了三四次。
那是犹如十万大山压顶的力量,他精神力全盛时都未必扛得住,何况如今这幅半死不活的状态。
终于抓住一个空隙,脱离战圈,立刻化为一朵金莲飞离彼岸城。
冥界得而复失,景然也没有办法,这一连串变故,折腾的他心力交瘁。
项海葵看着他逃走,面无表情。
她如今整个心思都在师父身上。
却还是可以感觉到,景然离开之后,神识往她身上递了递。
但始终没有传音给她,不知他在看什么。
“我师父如果出事,这辈子我什么都不做了,和寒栖不死不休。”她喃喃自语,捧着心口蹲下去。
观战时,一直在旁不言不语的阴长黎,像是突然梦游回神。
他瞧见她蹲着,便也面朝她单膝蹲地“别怕,我看过了,没事。”
项海葵抬头一怔“看过了?”
阴长黎微微颔首,用拇指抹去她眼窝里的泪“记不记得寒栖问我,扶我这些族人,我扶的累不累。累,当然累,简直是操碎了心。”
项海葵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他笑“我在他们的囚禁地,埋了不知多少宝物,甚至有留影石,记录着他们的举动。戚爷是我的重点监视对象,自然更多优待。”
项海葵的眼睛逐渐明亮起来“您是说,您的保护措施拦住了雀迟?”
“你血脉不畅,不能久蹲,来,起来再说。”阴长黎扶着她站起身,才继续说,“不,那些拦不住雀迟。但我猜到是雀迟时,心里其实是松了口气儿的。方才,我通过一道链接神念的桥梁,回去万骨窟看了一眼,果然不出我所料。”
“嗯?”站稳之后,项海葵挣开了他的手。
阴长黎眼眸微微黯了黯,将手负于背后“你知道从前雀迟是被关在九苦之地的么?”
“知道。”
“雀迟当着我的面吃了我三哥,而我在冥界任职数千年,却从不去找雀迟麻烦,是有缘故的。”
他提起,项海葵也觉得奇怪。
仇人身在冥界,他竟然从不理会。
雀迟和那些剐他鳞片的族人可不一样。
换成从前,项海葵肯定好奇的不停追问,如今变沉默了很多,阴长黎和她说话,也变的小心翼翼“雀迟,是被舒罗耶……也就是前冥君抓起来了。”
当年山海族战败之后,舒罗耶将山海族的叛徒能杀的杀,一时之间杀不死的,便关入冥界九苦之地。
等浊气炼化之后,再杀。
年轻的阴长黎自认有些能耐之后,潜入冥界,寻到九苦之地,正是为了杀雀迟。
那时的雀迟已经十分虚弱,阴长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杀死。